秦祉隻擡手一揮,低聲吩咐:“那少年是他們領頭人,有些身手,其餘都是百姓,沒了此人自然就是一盤散沙,活捉他,韓閣。”說完,人就懶洋洋地撤到了後方。
韓閣打仗殺人的手法與他人都有些差别,一招一式直抵要害,講究“快狠準”,人随刀動、刀跟風行,像利刃出鞘、如風殘影。
“唔!”那少年持的弓箭,不擅近戰,赫然被韓閣殺入身側,顯然一驚,連忙閃身避開,但韓閣如鬼魅般纏了上去,根本不可能輕易甩掉。
少年當即從腰間抽出匕首,卻不料韓閣翻身一踢,将那匕首重新插回刀鞘,匣光寶刀節節逼退,劍拔弩張中,少年突然暴起,頂着刀刃襲來,寶刀刺入肩臂,鮮血殷透霜色衣料,霎時間如滴落盛開的水墨花。
隻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韓閣偏身松手,順刀勢走向調轉,控住了少年:“别動。”
“呃!”少年漂亮的脖頸被牢牢鎖住,窒息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掙紮起來,下一刻,“唔!”
他忍者傷勢的疼痛手肘往後狠命一撞,從韓閣手中逃了出去,後者眼眸一暗,若非此人凍的肢體有些僵硬,身手的确不俗,亦有無畏生死之勇。
“啊,雒......”有人見狀吓得險些叫了出聲,秦祉聞言挑眉:“雒?統陽林氏麾下可有姓雒的武将?”
賈文勰思忖幾許,搖頭道:“不曾聽過,或是沒什麼名氣,或是用了假名。”
天寒地凍,那一刀刺得夠深,少年悠悠晃晃,一下單膝磕在地上,捂住左肩,臉色更白了。
馬蹄踏地發出緩慢的聲響,秦祉垂眸看他,微微歪頭:“何必如此執着,非要等酷吏來見你,你才會開口不成?”
少年身形顯得有些羸弱,他微微顫抖,沒有吭聲。
隻是秦祉不急于一時,像是慢慢磨着他的性子,即便此人硬氣,但顯然他身後這群人并非多靠得住的人啊。
她微微一笑,但是在這群人看裡看來,多少有些笑裡藏刀,慎得慌。
“最近鐘懷好像沒什麼事幹,手癢得很。”秦祉慢條斯理道,“眼下正好帶回去,也不必急,慢慢來嘛,幾天一人,也足夠支撐着他到明年春天。”
衆人聽着不明覺厲,互相看了兩眼,滿眼莫名。
“啊,各位或許不知這鐘懷是誰。”賈文勰笑眯眯的補充道,“他啊,是晉赭酷吏,嘶……對了,需要本官為你們解釋一下,酷吏是做什麼的嗎?”
在一衆鴉雀無聲中,他繼續道:“這個官職雖然偶有濫殺無辜,但大體還是合乎燕國律法的,隻是為了犯人能夠開口說實話,進行的刑法稍微有些殘酷,害,無所不用其極嘛……”
“就像是居川校尉一樣,如今在常勝将軍柏蕭鶴手下的居川校尉,曾經也不慎經手鐘懷,那叫一個慘啊,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好地兒,險些喪命。”
“隻是各位也不用驚慌,鐘懷的本事還是在的,那個度掌握的剛好,叫你們求生不能……”他一字一頓道,“求死、不得。”
賈文勰收斂笑意,下令:“帶隊,回晉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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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抓到了?”司昀幾步跨進内廊,被關和一巴掌揮了出去,“哎?你幹嘛!”
“你說幹什麼,卸甲脫鞋。”關和抱臂看着他,“朔昭閣這樣也就算了,這是王府,讓禮官瞧見了準要念叨。”
一聽禮官,司昀身子馬上倒退三米:“他人在裡面?”
關和理不直氣也壯:“沒有。”
這倆人打鬧慣了,隻不過數次交鋒關和毫無敗績就是了,司昀欲言又止,欲言……算了,他憤憤換上了木屐,将輕甲長劍放在了外廊。
屋内,張舒将沾着血的紗布整理好後,這才回身:“刀口不重,但傷很多。”
“前胸,後背,都有。”
“新傷?”
“新舊交織。”
賈文勰颔首:“多謝張醫師。”
“嗯。”張舒一點不客氣,接下了道謝後又帶着譴責的目光看向韓閣,“要救,就不要砍傷。”
韓閣張了張嘴,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又閉上了。
好像兩個“啞巴”的巅峰對決。
“那麼請問他大概什麼時候會醒呢?”賈文勰無奈的打斷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給這間裡屋增添了些許人氣。
“不出一個時辰。”
又陷入詭異的沉默了……
賈文勰受不了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