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腿長沾露水,嘴長惹是非啊。” 陸綏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衣袖,起身說,“說曹操曹操到,您二位聊吧,在下便不在這裡妨礙二位的好事了。”
他頗具禮節的微微颔首,笑道:“殿下,注意身體,保重。”然後,眨了一下眼睛。
她保重什麼身體!
陸綏走時,還相當貼心的為他們關了春山居的門,陽光從窗棂間灑下道道金光,院中枝葉如一卷水墨畫,安靜而祥和。
就怨陸綏走前那番莫名其妙的話,顯得此刻氣氛都有點尴尬…
“喝點?”秦祉歪頭看向站在對側的人,将酒推了出去。
柏蕭鶴垂眸看着,未幾一笑:“殿下倒是雅興,廷議那已經亂成一團了。”
清酒從壺口緩緩流淌成一條線,醇香的氣息從杯盞中散開,秦祉單手撐着下巴,說:“徐生那邊......徐行定會派人來談和,估計暫時是殺不成的。”
“十日後,張陏會來。”柏蕭鶴說,“要想換得徐生,他們就要付出些代價,至少楚湛這人需讓他們處理掉。”
楚湛身份不同,畢竟是皇室宗親,又掌管端壽,由秦祉貿然出手,即使他的确不是什麼好人,但事後也難免留下口舌之争,但若是徐行動手,那就是聖意。
“隻不過陶祺,可能還要殿下來處理。”
秦祉沉默兩秒,偏頭笑了一下:“柏都督來這是特意找我聊正事的?”
柏蕭鶴拿着酒盞的手一頓,擡眼看她:“那要是不正經的......殿下也聊?”
“有多不正經?”
“比如......”柏蕭鶴語氣帶着點浪蕩,但目光直勾勾落在秦祉臉上,顯得格外認真而專注,“聊聊殿下的心?”
秦祉呼吸慢了一瞬,沒說話。
“殿下的心可有屬意?”
秦祉思忖片刻,煞有其事的表示:“......滄州?”
空氣沉默了良久。
“什麼?”
秦祉點點頭:“滄州。”
這事是應該怨管喬的。
在得知柏蕭鶴真的喜歡上秦祉的那一刻,管喬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解祈安誠不欺我!
第二個想法是:完了,他家柏将軍要品嘗到愛而不得的滋味了......
這倒不是别的原因,管喬僅僅從切身實際出發來分析的:“你看,雖然你是常勝将軍,又是郁南太守,封了郁南亭侯,手下也有兵權,如今還領了都督一職,赢得滄州之戰......”
他一件件數過去,越說好像越漸入佳境一般,不料話鋒一轉:“可是你喜歡的那位又是什麼人啊?”
“人家是當今天子的皇表兄,正八經被親封的晉赭親王殿下,有自己的封地,如今又是梌州刺史,手下朔昭閣能人一抓一大把,遍布天下,更何況、這滄州之戰他更是功不可沒......”
說着說着,對面沒了聲音,管喬狐疑地看去,對視上了柏蕭鶴“你想死嗎”的眼神。
他差點被嗆死:“咳!”
“雖然殿下是很優秀,可是……”管喬深深歎了一口氣,“我支持你!将軍,你真的,吾輩楷模!”
“少說廢話。”柏蕭鶴單手揉着太陽穴,讓他唠叨的頭疼,若非他的确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也不會找這種不靠譜的人來出什麼馊主意,至少也得是浮生、解祈安都在的情況才穩妥一些,大概吧。
而事實證明,管喬說的話就是純放屁。
這一番試探後,當“滄州”二字從秦祉口中淡淡飄出來的時候,仿佛一道天雷直接了當的劈柏蕭鶴腦袋上了,這屬實是......太出乎意料了。
怎麼會是滄州呢?怎麼能是滄州呢?
雖然好歹比起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出現要好得多,但......
怎麼就偏偏會出現滄州二字!
柏蕭鶴斂眸低笑,帶着點無可奈何:“殿下可真是......”
“這樣說來,兩顆心便不能放到一處去了,會心生戒備。”
秦祉笑說:“或者被吞噬。”
“你想吞噬我嗎?”
“那你想被我吞噬嗎?”
互相試探着,誰也沒有先一步交付真心。
“今夜亥時,端壽城南,我等你。”柏蕭鶴避開了那個問題,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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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有點像私奔。
尤其是身後端壽城内一片寂靜,夜色籠罩大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