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尉大喊道:“快撤!!隊形不要散,兩側......額!”
人頭落地。
屍身晃晃悠悠地随着馬動了兩步,露出了身後柏蕭鶴冰冷無情的眼,此刻鮮血飛濺,在他精緻的面容上作出一幅畫卷。
“殺。”居川面無表情的下令,前後一盞茶的功夫,兩側圍攻,吳尉及其手下百名騎兵,全部戰死。
策鋒營奪勝便收手,毫不戀戰,在數萬徐軍中破開口子,頂着數道沉石和箭矢,一路斬殺回程。
居川緊随其後:“西面峽河徐軍的工兵和南下繞路攻城的兵馬都被管喬處理了,都邑那邊來了消息,條子遞出來了,估摸着就今日,便能到徐生手中。”
策鋒營身後徐軍窮追不舍,箭矢鋪天蓋地。
若能将柏蕭鶴射下,那就是首功!
像是雜草般的念想一旦長出就是瘋狂蔓延,騎兵拉滿弓弦,跨越人群瞄準前方的男人。
一聲輕微的聲音響動,鐵箭勢如破竹、穿楊貫虱,劃破空氣又快又猛地釘入身體,生長雕刻出一朵血花。
“呃......”
“将軍。”居川下意識喊了一聲。
策鋒營前方,柏蕭鶴微微擡頭,隻見城樓之上,秦祉順光而站,輕甲銀裝,身姿因拉弓顯得張力十足,修長的手指上帶和田玉扳指,輕松卡住弓弦,極具美觀。
餘晖彩霞下,宛若為她鍍上了一層細碎的金光,五官柔美驚豔的近乎不真實,但那雙眼登高遠眺,将一切盡收眼底,巋然不動,單是站在那裡,便可為端壽定穩軍心。
徐軍被一箭封喉。
秦祉微微一笑,隔空一點,下令道:“放箭。”
下一刻,箭雨遮雲蔽日,無數陰影下,那人迎風而立,矯矯不群。
“露宿風餐誓不辭,飲将鮮血代胭脂。凱歌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時。【1】”
莫名的,柏蕭鶴自覺心跳如雷鼓,響徹耳際。
他縱馬從護城河上折回城内,而後城門再度緊閉封鎖,吊橋收了回去。
“兩軍整隊,等待時機。”他翻身下馬,先一步上了城樓,那腳步匆匆,單看背影都顯得有幾分心急。
居川暗自疑惑了一下,這才跟了上去。
柏蕭鶴登上城樓時,秦祉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頭望去,戰火滔滔中,二人不期而遇的對視。
他很少,或者說從未有過這種心情,從戰場下來時,迫切的想要見到一個人。
但此時此刻,那種心緒在這片混亂的戰場上瘋狂增長,一下一下敲擊着他的心房,莫名其妙的。
他想更近一步。
或者說……
是渴求。
秦祉微微歪頭:“你……?”
柏蕭鶴:“嘔。”
城樓的味道還沒完全散去,他這一口吸進去,差點吐出來。
秦祉果斷後退三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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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邑戰報——”
終于,那八百裡加急的信件一路從都邑城南下,在此刻到達了王戚的手中。
後者隻單掃了一眼,霎時面色蒼白慘淡。
“發生了什麼?”徐生見狀搶過信件一字一字看去。
“我軍後方補給沒了...”王戚惡狠狠地罵道,“艹,廬野的糧草被他們的人給燒了!”
三日前,殷州廬野。
監野校尉崔颉妙遣一萬精兵沿劭關北上,從蘭幹境内踏足廬野。
“勒馬。”崔颉妙一聲令下,身後兵馬紛紛停下,林中一人緩緩現身,“好久不見。”
崔颉妙微微蹙眉:“是你。”
那人着輕甲,長發束起,眉飛入鬓,身後跟着十幾人親衛,正是蘭幹五大營的李竹啟。
“浮生傳信于我,說你作為監野校尉,要從蘭幹潛入廬野。”半點虛言都無,李竹啟開口便直奔主題,“我奉柏将軍的命令,在此等候,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崔颉妙說,“讓開。”
“你信不過我?”李竹啟見狀微微挑眉,“我隻帶你一段路,你就這麼直接進蘭幹,容易被荀谌當成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打出去的。”
“眼下拒絕我,下次再見的可就未必會是誰了。”
崔颉妙冷眼盯着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