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小郭士兵正要提刀離去,被人攔住了去路。
居川注視着對方的面容,微微眯眸:“我們認識?”
隻見對面那人溫和一笑:“如何認為?”
居川緩緩繞過對方,打量的同時說道:“對我的招式如此熟悉,你是故意讓我注意到你的?”
“我以為你應該記得的。”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目光有些哀恸,“郭岑。”
“這名字你還熟悉嗎?”
不遠處火柴噼裡啪啦的燃燒着,交談作樂聲此起彼伏,而此處卻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寂靜。
郭岑。
這個名字如何不熟悉?
那是居川的少年好友,二人幼時曾混迹在一起長達數年,但居川是郁南名門子弟,二人身份地位差距懸殊,因此郭岑被居氏派人找上了門。
這事居川并不知情,他隻知曉郭岑突然不告而别,往後十餘年不曾再見。
“是你。”居川語氣十分平靜,“你竟然回來了。”
“我聽說......”居氏二字被他吞了回去,郭岑避開這道極具鋒芒的視線,“你現在還好嗎?”
“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解釋嗎?”居川眼中帶着些許戾氣,他一隻手抓住對方衣襟,逼問道,“當初一聲不吭的走,老子跑你家等了你足足十天,最後是别人告訴我,你早就已經離開了,如今過去十年了,你現如今便隻有一句我過得好嗎?”
“對不起。”郭岑呼吸聲微微有些重,足有數十秒的寂靜中,他說:“此戰結束後,我同你去一個地方,到那時,我再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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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用刀很厲害。”秦祉咬着一塊炙肉,“可以查查底細,沒什麼問題收入麾下,或可為一任大将。”
“看上了?”柏蕭鶴反問,“你若需要用兵,跟你也是一樣。”
“他可說要誓死追随你柏都督,跟本王算怎麼回事?”秦祉微微笑道,“還是免了。”
直至夜深,冷意逐漸入侵,營帳中歸于一片安寂,出征北上迎敵的日子,近在眼前。
天際泛白,一縷霞光破出,高原漫漫間,大片碧綠染上曙光,頃刻絢麗奪目,林野塵土微揚、大地振動,放眼望去,成群的軍隊正在進發,領頭之人是先鋒官管甯,眉目盛氣淩人,身後數萬人馬跟随,猶如排山倒海。
“報!”探路士兵縱馬而歸,“管校尉,前面有樹幹擋住去路,需要派人清理。”
管喬一揚下巴,吩咐道:“抓緊時間,别耽擱大部隊進軍。”
先鋒官管喬在前開路,隊末由居川收尾,韓閣則伴随秦祉身側,同柏蕭鶴三人行于隊中。
大小戰船已順端壽西側峽河運至沄江岸,一行人從端壽順沄江方位平行而上,最終沿岸彙合,等待時機。
“将軍,徐軍動了。”斥候來報,“數十萬舟師樓船列陣,向我滄州界内出發!”
“架火器弓弩,走舸、艨艟擺矩形陣往前頂。”
沄江江面霎時陷入一片嚴肅的氛圍,滄州兵表情凝重,皆目不轉睛地盯着視野盡頭,好似箭在弦上,緊繃着神經。
水面湍急四濺,鼓聲陣陣傳來,伴随巨艦破開浪花的聲音,瞬間,猶如蝗蟲過境,密密麻麻地艦隊現身于江面,長達百米,高三層的樓船列于期間,正浩浩蕩蕩,黑雲壓境般向南駛來。
“弓箭手預備——”
船頭架起的熊熊烈火将江面映的比天日更紅,周身好似一片火海,管喬率先搭起一隻弓箭,目光果決,勢如破竹之勢射向徐軍,火海滔天中箭雨劈天蓋地。
前線走舸隔江對峙,漫天箭雨下,矢石裹挾期間,狠狠炮轟而來,破開女牆。
樓船之上,徐生居高臨下,從箭眼朝外看去:“濃煙太大了,根本就看不清對面什麼情況,我們不如直接碾過去來的痛快。”
“萬萬不可,尚不知對方兵力如何,輕易出動容易中計。”王戚說,“楚湛來信說,對面此次迎敵,滄州牧任柏蕭鶴為作戰都督,這人作戰不可小觑,我們必須謹慎些為妙。”
“不過......撞過去未嘗不是好的選擇。”王戚冷笑一聲,“派兩艘赤馬舟,上面灌滿火油,點燃了直接沖到對面,給他們點大禮。”
“對方的赤馬舟沖過來了,火攻!是火攻!”
熱氣蒸騰的火焰掉入江面,連同水溫都好似滾燙一般,漫天濃煙中,船隻發出驚天碰撞,木質沒了女牆皮革的遮擋,瞬間被點燃,竄起數十米高的烈焰,直上雲霄。
士兵接二連三地跳入水中,掙紮沉淪,哀嚎聲響徹水面。
“所有人避開赤馬舟,将船擊沉。”秦祉率先下了命令,“對面樓船是主力艦,徐生和主将領必然就在船上,這船可遠攻可近守,箭眼極高,眼下火勢迅猛濃煙過大,他們看不清不會輕易進軍,但若風起煙散,必然會猛烈進攻。”
“矢石弓弩調配給一線,盾兵守住,艦隊别散!”柏蕭鶴蹙眉,趁機問道,“你要奇襲樓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