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你看!”那鋪子上擺着顔色亮麗的小吃,裝在竹筒中,内裡拌着晶瑩剔透的粉,覆一層醇厚的桂花醬,最後撒上幹花碎,陽光一照好似散發着琉璃光輝,“好漂亮啊,這東西瞧着新奇,之前都邑從未見過呢。”
“正是了,這是從梌州學來的做法,自然看着新奇了。”小販打眼一看這人穿着,便知不一般,臉上堆着笑連忙問,“怎麼樣,要嘗嘗嗎?”
“女公子?”青皖眼睛亮亮的喚着人。
秦祉視線從攤販上掃了一眼,興緻不是很大,她向來不太喜歡這種小食,也不知幹淨與否,做工也略有粗糙,但她仍笑了笑說:“好啊,那就買來嘗嘗吧。”
秦祉隻淺淺嘗了兩口,就給了青皖,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從熱鬧的街巷中穿行而過,因着身子矮,反而出入靈活。
“哎,你們看,那個人是不是就是......”幾個孩子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人群之中,那位穿着藍海松茶錦衣的小女公子眼下神采飛揚的穿梭遊玩,看上去興緻高漲極了。
周和微微眯起眸,一擡下巴示意,兩邊迎合他的孩子收到命令便沖了上去,舉止态度極其嚣張。
這就是都邑城王公貴胄的現狀,上位者對下位者不屑一顧,而反之,則馬首是瞻。
“哎,女公子,他們來了!”青皖愕然驚呼出聲,下意識擋在了秦祉面前。
秦祉微微探出腦袋,歪頭問:“誰啊?”
青皖抿了抿唇,聲音從齒縫中擠出,欲哭無淚道:“還能是誰啊,您昨個兒揍的那個人呗......”
“哈!”秦祉笑了聲,往旁邊撤了一步,伸出小手拍拍青皖說,“你讓開,你打不過他們。”
“不行,要是讓長公子知道了......”
“不會的,我哥那邊我去說。”秦祉胸有成竹地點點頭,迎面朝着那人走去,開口就是譏諷,将對面怒氣直接拉滿,“呦,周和,你傷這麼快就好啦?”
“我還以為,你得養好些日子才能出門見人呢。”
周和牙都要咬碎了。
他眼睛裡隻冒火,盯着秦祉說:“有本事跟我過來。”
這看似是這群少年人之間的一點摩擦,實則卻是秦祉初次表露出與位高權重、魚肉百姓之人所不同的施仁布德,讓她在周和欺負平民小孩時,仗義出手。
隻是因着年紀太小,處事不夠聰明,若是再大些,好歹她也會記得給周和套個麻袋在打。
一行穿着華貴的小孩浩浩蕩蕩地轉了好幾個彎,跑到了人煙較為稀少的巷子裡,這才開口:“你可知道我們大哥是什麼人,就敢輕易對他動手?不想混了是不是!”
秦祉目光朝着周和稚嫩的面龐看去,随即嗤笑一聲:“周氏的小公子嘛,誰不知道。”
“你是哪家的,姓什麼,家裡是何官職,既然知道是周氏的公子,竟然還敢如此放肆!”
“少說廢話了,你們來堵我不就是想打架的嗎,來。”秦祉手指一勾,咧嘴笑道,“一起上。”
“你看不起誰呢!”
被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挑釁,這幫貴族公子自己也就十歲出頭的樣子,還沒學得自家大人虛與委蛇的那套做派,喊着就沖了上去。
秦祉頭輕松一偏,腿一伸,直接給人絆倒,栽着身子沖出去好幾米,一頭撲倒在地。
憋不住:“哈哈。”
太嘲諷了……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巷子裡混亂的不得了,秦祉随手撿起的小木棒就足夠玩弄這群少年的了,專挑着不易被察覺的地方怼,氣的這群人直冒煙。
直到周和“唰”的,偷襲似的從身後射出一柄飛刀,秦祉被人纏着來不及擋,手臂赫然劃出一道口子,鮮血随即“嘩啦啦”的流了出來,染上衣袖。
秦祉眼神瞬間變了,她緩緩回首,盯着周和,聲音稚嫩卻怒氣沖沖:“你居然敢動刀?”
周和理所當然道:“本公子想做什麼,就沒有敢不敢之說。”
“啊!女公子,流血了,您流血了!”青皖臉色頓時失去血色,她連忙拿這手絹,想要包上那道傷,被秦祉攔了一下,秦祉手指用力攥着木棍,淩空一揮指向周和,說:“來,我跟你打!”
“你們......在做什麼呢?”身後突然傳出一道平靜克制的聲音,引得衆人紛紛回頭,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吓得幾個孩子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是都邑學宮的老師,百裡政。
而更要命的是,他的身後,跟着一群學生,皆出自各大家諸侯士族,屬長公子最為多見。
秦祉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識将左手藏在了身後,木棍随手一撇,低着個腦袋靠着牆角一站,迎着衆人的目光,表情看上去有些無辜和委屈。
“你手怎麼了?”秦赜聲音從頭上傳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善。
秦祉露出一抹笑:“沒、沒怎麼......吧?”
“長公子,是他們幹的!”青皖搶着說,裝着哭起來,“是這群人一起來堵女公子的,可憐我們家女公子小小年紀,竟被人這樣欺負......”
秦祉尴尬地偷瞄她一眼,哭過頭了啊喂,但下一秒又掃到了秦赜的臉色,随即也跟着擠出幾滴淚,嘴一癟,哭道:“長兄......”
“裝。”秦赜輕聲說她一句,用手絹勉強纏住了傷口,而後轉身,對上周和的眼睛,目光之中皆是冷意,“你幹的?”
“家弟不知是秦女公子,多有冒犯,實乃為人兄長管教不力,我可親自登門謝罪,還請秦兄和女公子饒他一次。”出聲之人面若溫文爾雅,眼尾微垂,狀似無辜,薄唇克制地抿起,舉止有禮有節,叫人挑不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