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大概猜到了。”秦祉笑說,“隻是端壽人盡皆知,陸二公子是春山居背後的靠山,而春山居與兌憂書齋千絲萬縷,不必本王多說,你我都清楚兌憂書齋之後是誰,你陸氏如何與其合作多年,又突然放棄輾轉于我呢?”
“釣名之人,無賢士焉。【1】”陸衎雖然也輕笑着,但眸光之中的冷意分明,“亂世之中,在下欲保陸氏,求明主,自當不欲再與其同行。”
“殿下不信任在下也屬正常,在下自當獻出誠意。”陸衎慢條斯理道,“三日之内,徽康必定來信,端壽會盟将抉出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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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了,他們到底在搞什麼?”解祈安在谒舍内輾轉徘徊,氣的連說話的聲音都果決了不少,“這些人整天飲酒作樂、醉生夢死,哪裡還有半點想要讨阮的意思?要我說咱們也别在這靠着了,還不如回了蘭幹了事!”
柏蕭鶴面不改色,擦拭着銀戟:“你慌什麼,無論聯盟最終如何,你隻管看戲就是了。”
解祈安兩步跨到柏蕭鶴面前:“我是在乎那個嗎?我是覺得不可理喻,阮義那邊我可是聽着信了,殷州西面被屠盡,凡是士族掌管之處,西丌軍殺了個七進七出,阮義言行簡直令人發指......”
“我也是奇了怪了,他們聯盟彼此互相戒備試探都無所謂,但為何遲遲沒有下文,如今夜夜恒舞酣歌!”
他将一沓銀票摔到木案之上,說:“瞧瞧這是什麼,他們塞我手中,用來孝敬晉赭王的。”
“這閑錢可不再少數,他們甯願花在任何一處,也不願将這個散給苦難之中的百姓。”
“我以為你早就了解士族的面目。”柏蕭鶴将銀票收起,遞給他,說,“晉赭王不是那樣的人,你大可将這些給他,讓他處理。”
“我早就想問了,你如何那麼信任他?”解祈安微微靠近,狹長的眼眸一眯,“柏浪昭,你是真不對勁。”
“我不信他。”柏蕭鶴目光寒涼,“我是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
語畢,他便朝着秦祉谒舍方向走去,解祈安愣了一下,反應片刻才喊道:“那有什麼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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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康已經派兵,司缇校尉率前鋒從北面進攻,刺史許文棹領兵鎮守殷州,提防後翼。”陸衎将輿圖鋪開,緩緩道,“陸氏私兵一千人,皆可供殿下調遣,這就是在下的誠意。”
“你想本王做前鋒?”
“是想殿下奪取首功。”陸衎說。
柏蕭鶴同解祈安進門便看到這樣的場景,陸衎坐于四輪車,伏身靠近秦祉,肩頭垂落的發絲近乎掉落在對方臉龐,氣氛有些莫名的旖旎。
“你們幹什麼呢?”解祈安震驚道。
面前二人同時回頭,見到解祈安略顯扭曲的面容,神色都染上一分莫名其妙。
“你那是什麼表情?”秦祉問。
解祈安那進門的視角,讓柏蕭鶴擋了大半,兩人看着真跟親上了一般,他欲言又止,最後憋出一句:“你們倆……又是什麼姿勢?”
“什麼什麼姿……”秦祉蹙眉偏頭,和陸衎對視一眼,下一秒兩人同步彈起,陸衎輕咳一聲掩飾尴尬,秦祉則直接瞪了解祈安一眼:“亂七八糟想什麼呢。”
“說吧,來找我什麼事?”秦祉理了理外袍,端正道。
解祈安将那沓銀票揮了揮,說:“這不,有人托我給你的。”
秦祉眼神一亮,接了過去:“就這點?”
解祈安一頓:“嫌少啊?”
“這不廢話。”秦祉想也不想的直接收了,“這群兩面三刀的家夥,倒是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
解祈安瞬間轉頭,目光控訴柏蕭鶴:這就是你說的他不是那樣的人?
後者卻并不在意,隻找了個地一坐,自顧自的喝起茶來。
隻是解祈安目光太過炙熱,秦祉饒是無視都能明顯察覺到那股勁,她擡頭問:“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說,再盯一會兒人好讓你盯穿了。”
解祈安行禮道: “在下想知道,讨阮究竟能否如期而行。”
“他想知道這銀票殿下收了,算不算收受賄賂呢。”柏蕭鶴雲淡風輕道。
“我靠柏浪昭你!”解祈安險些轉頭就走。
秦祉覺得有些好笑,她單手拖着臉,戲谑道:“當然算賄賂啊。”
解祈安聞言幹脆破罐子破摔,擡手一指,問:“那他也算賄賂嗎?”
指尖朝向,赫然是在一旁半頭沒有再開口的陸氏長公子。
陸衎向來漠然的臉上好像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