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荊思付幾許,低聲說:“既然如此...既然兄長已經做了決定,我便都挺兄長的,撤離路線和計劃是如何,我好去做準備。”
虞倉寅似乎舒了一口氣,他擡手抓了兩下虞荊的胳膊,說:“子甘,如今能讓我安心信任的,便也隻有你了...”
他被攙扶着坐到案幾前,擺開紙墨,在上面畫下簡易的路觀圖:“我和殿下計劃兩條路線,一是繞縱嶽山入蘭幹,二是走渌水河。”
“我希望由你帶着親眷,随晉赭王從昭川正門出,走縱嶽山一帶,而我則隻帶一暗衛,坐船走渌水河,但對外仍宣稱,太守留守昭川,以此迷惑旁人。”
“這怎麼可以?”虞荊搖頭,“你隻帶一名暗衛,若是真遇危險,該當如何?”
“這你不必擔憂。”虞倉寅說,“我會再派至少十支隊伍,扮成我的樣貌渡河,以此混淆視聽。”
“此事晉赭王可知曉?”
“自然要說。”虞倉寅點頭,“不然你們同他一起行動,他必然會尋我的蹤迹。”
“我已派人傳信給族中長老說明此事,明日一早你便帶人去接應。”虞倉寅刻意停頓,“隻是……切記小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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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殿下,一切準備就緒,現在即可出發。”門外侍女前來叫人,等了片刻後,屋内始終沒有回應,她猶豫了一下,再度試探着喚道,“殿下,您在嗎?”
“你給本王換了!”
“在下拒絕。”
“快點,别浪費時間,趕緊把衣服換了!”
“不是、你...等會兒,晉赭王!”那道原本舒緩悅耳的聲音徒然一變,連尾音都跑了,侍女隐隐約約聽不真切,但憑這想象臉一紅,退了好幾步,也漏下了那最為關鍵的一句“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殿下還沒出來?”
侍女紅着臉怯懦道:“殿、殿下他...正在換衣服,想必一會兒就好了。”
虞荊狐疑地看着她:“當真,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我?”侍女一愣,連忙搖頭否認,“沒、沒有。”
虞荊眯起眸思考了幾秒,而後靈光一閃:“莫非是!”
“果然!果然!外頭傳言說這晉赭王......”虞荊止住了話,表情卻異常激動,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一般,他急的轉了兩圈,最終還是沒忍住找上門去。
“哎公子!”侍女一時也不知該不該跟上去,萬一那晉赭王真在屋裡...做那種事,被撞破了發怒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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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說廢話了。”秦祉按着張陏說服飾,“你這身打扮是巴不得讓人知道,你張陏如今攪和在昭川?”
張陏死死攥着衣襟不松手:“殿下這是何必,太守一行人中光鮮亮麗者不在少數,你偏生抓着我不放算怎麼回事?”
“這種粗劣的制品,哪裡是人穿的來的?”他目光朝那衣服上一瞥,嘲弄道,“你不如丢到街頭,我保證,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自會有人哄搶。”
“你...”不等秦祉說話,谒舍的門當即被一腳踹開,而後聲音劈風而至,“晉赭王,所有人便隻差你......”
虞荊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逐漸消散,他撲了個空。
人未到聲先行這種事,無疑是給了秦祉準備的時間,不過眨眼之間,秦祉松手便翻身一躍。
等到虞荊看清屋内全貌之時,秦祉早已閃身到了屏風之後。
浮生端坐在案幾前,而後溫和有禮地逼問道:“誰準你直接闖入晉赭王谒舍的?”
榻上的張陏側身整理了一下服飾,他将發絲歸攏到身後,踱步而來,又是一貫的邪佞做派:“虞氏的小公子既然如此等不及,那也别再耽擱時間了?”
“真是多謝了,虞小公子。”
嘴上雖是感謝的話,可當他與虞荊擦肩而過,幽冷的目光輕輕掃過虞荊的一刻,虞荊有一種被獵物的盯上的恐懼,由内而外的散發出來。
可更讓他膽戰心驚的是,此人的穿着打扮,是何等眼熟。
浮生雙手撐着案幾起身,漠然冷傲的看向虞荊,嘴角微微上揚,道:“孟先已交代了今天的計劃,從此地前往蘭幹,途徑縱嶽山一帶,路上恐怕還需虞小公子多多費心。”
虞荊内裡波濤洶湧,面上卻極力克制住了,他行禮道:“這是自然,請。”
浮生離開後,秦祉瞥了一眼榻上的衣服,心道罷了,總歸此局已開,萬般皆是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