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血迹擦拭幹淨的安原理完全不知道諸伏景光現在那蒼白臉上的堅定表情代表着什麼,他的微表情心理學還沒厲害到可以看到别人的心理話。
小貓眼似乎腦補了什麼東西,但看模樣又不全是壞的。
完全不知道諸伏景光堅定了包庇心理的偵探把搜到醫藥箱裡的醫用酒精給裝上,再把門口躺在的男人拖到草垛裡藏好,他帶着小朋友從别墅裡離開。
開門前,安原理小聲問道:“會覺得麻煩嗎?”
諸伏景光不明所以:“什麼麻煩?”
“我的計劃,”安原理道,“你們應該知道我的計劃有很多都是不必要的,如果真想離開帶些食物就可以走,沒必要放火燒山也沒必要炸武器庫。”
做這些事情都是他的私心,他用真真假假的事實在夾帶私貨。
因為作為偵探殘存的那一點東西在告訴他不能就這麼得過且過、一走了之。
因為作為淤泥裡垃圾的那部分在叫嚣着不能這麼算了。
所以他制定出了一個這樣的計劃。
用合理的理由把離開和報複混合在一起的計劃。
本來他打算把危險的事情留給自己做的,但是……
“你們看出來了我計劃的問題,為什麼還願意幫我呢?”
諸伏景光願意為他直面恐懼,松田陣平願意為他分擔風險,這是為什麼呢?
見慣了人心難測的偵探問出了自己明明知道卻不願意承認的事情。
“因為安原哥哥想做,我不能出力,至少不會拖後腿,而且,”諸伏景光略帶腼腆的說到,“我也會想報複的。”
安原理略帶驚奇:“沒想到小景光也會想報複。”
話是這麼說得,可安原理知道對方會同意計劃的真正原因還是因為他。
因為他的原因……
所以他更不能任性了。
少年撓了撓頭,歎了口氣無奈的放棄了自己的計劃。
算了算了,别去什麼武器庫了,東西也到手了,可以直接出去。
“小景光我們就不去武器庫了,直接到小松田預備放火的位置把小松田劫走吧。”
“畢竟計劃沒必要這麼複雜。”
畢竟比起正義底線和報複,兩個小孩更重要。
……
田那邊不好潛入,如果不是天黑了守在那邊的人打上了手電筒,松田陣平估計不會知道這邊守了這麼多人,可能就跟安原理第二次回溯時一樣傻乎乎撞了上去。
但現在點了燈就不一樣了,他完全可以躲在手電筒燈光照射不到的位置一路潛伏過去。
這麼想想安原理第二次死得真冤,不愧是系統認證的小倒黴蛋。
小卷毛一路蹭了過去,他進田地旁邊得時候很小心,看得時候很小心,回去的時候也很小心。
簡直把謹慎刻在了骨子裡。
好不容易從緊密的包圍圈裡溜了出來,他也沒有松口氣,小卷毛繼續趴在灌木叢裡向進山路那邊摸過去。
山路和田隔得不遠,那群用罂粟花獲利的人肯定不會不派人駐守,他還是得小心一點。
小卷毛的想法和行動堪稱天衣無縫,可唯一算落的是運氣。
他仿佛繼承到了安原理的運氣,十分倒黴得在挪動的時候撞到一個出來解決三急的家夥。
還是正面看到了。
那男人吓了一跳:“剛剛是草動了嗎?”
松田陣平沒動也沒吱聲。
“喂,我剛剛看到你了,有人就快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那男人再對着黑得不能再黑的林子有高呼了幾聲,然後又拿着刀邊暴力的揮舞着邊朝着他躲着的這邊靠近。
亂揮的刀鋒離他太近了。
松田陣平看着刀鋒映照在月光下折射出的無機質的冷光向他這邊揮舞過來。
糟糕,他不會因為這個亂揮刀的家夥莫名其妙的死掉吧。
腦海裡的想法并不影響他的條件反射。
面對死亡,逃避是人類的本能。
他蹲在雜草叢生灌木叢中壓低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然而這一步動靜之大直接把整個灌木都抖動了起來,幾乎是明晃晃的告訴剛剛隻是探查的敵人自己所在的位置。
本來隻是随便劃劃的刀鋒直直的刺了過來,他想逃跑,可在灌木叢中逃跑是絕對沒用的。
小孩跑不過大人,再加上灌木叢裡并不好走,看來是要死在這裡了。
還好他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刀子把他劃得有多疼、面臨死亡的場景有多絕望,他都不會哭。
他,松田陣平,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子漢了。
想是這麼想的,他整個人還是忍不住的瞪大了瞳孔,而那瞪大的瞳孔中,蓦然映出另一道瑩白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