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死很多人的……
文照忽然感到手腳冰涼,可能是那洶湧翻滾的火焰消耗了太多氧氣,她開始感到難以呼吸。
她喃喃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守在文照身邊的三排排長文典正興奮得兩眼發光,一時沒聽清文照說了什麼,“大兄,你說什麼?”
“……沒什麼。”
那一瞬間的動搖與軟弱被文照瞬間收斂,她故作平靜地說:“成飛他們得手了。”
果然,一排二排很快各自有通訊員前來報告,兩個半大的少年臉龐被火焰熏烏黑,眼瞳卻在黑夜放出驚人的光亮。
“報告大兄,二排已成功攻占陳氏主要地盤!”
“陳氏那幾個頭頭狼狽逃竄,已被一排全部擒獲!”
在原平縣,陳氏是文氏的老對手了,彼此争鬥上百年難分勝負。如今這棵盤根錯節的大樹,在文照的一把火下,終于轟然倒塌。文照有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團隊對上這些老式宗族所展現出的實力似乎是碾壓級别的,甚至這次連三排和幾個馳援預案也全都沒用上。
她隐隐有些激動,卻又感到莫名惆怅。最終她彎起唇角,說:“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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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文照帶着陳氏幾個垂頭喪氣的頭領和十幾車戰利品,連夜敲開族長家門時,這個平時不苟言笑、沉默肅穆的老頭兒難得地露出了見鬼一般的表情。
小兒輩偷摸着搞了件大事情,族中不得不為此連夜召開宗族會議。年僅十三歲的文照坐在族長下首,以一種睥睨的姿态參加了這次會議。
族中叔伯們面色各異,或凝重或歡欣或驚奇,大概其中有些人也是會不滿文照一個“毛頭小子”坐在他們上首的,但是文照知道他們不會有異動,因為族中幾乎所有人家都有子侄在自己手底下,在這個明顯要做大蛋糕的檔口,自己走得越遠,給全族帶來的好處就越大,文照相信他們知道輕重。
會議的最後,族長宣布會議結果,這次從陳氏宗族繳獲的戰利品,小半歸宗族,大半歸文照自行分配,再另外挑出部分最好的,星夜送進原平縣縣府。
于是第二天,大家照常吃飯、照常幹活,分明昨晚一個中等規模的家族在刹那間隕落,原平縣表面上卻風平浪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文照卻不能當作無事發生,初次出手就取得如此重大的戰果,她忙得腳不沾地。
首先參戰小弟們的獎金要及時足額發放,受傷人員更是要給予額外補貼,文照百忙之中擠出時間親自給幾個傷員發錢,握着他們的手熱淚盈眶地表示你們的功績組織都記着。傷員們感動得稀裡嘩啦,忠誠度肉眼可見地上升了一大截。
至于全程圍觀戰局的三排,文照隻好遺憾地表示“下次一定”。
三排的小弟們自然不滿,嗷嗷叫着大兄偏心、下次必得派他們打頭陣諸如此類的話。對此文照早有準備,她微微一笑,說:“不必焦躁,我已決定,這次屬于我的那部分戰利品,我文照一件不要,全都拿出來給咱們連隊均分,一定保證每個弟兄都有獎金拿!”
原本還騷動不安的小弟們瞬間安靜了。
文成飛第一個紅了眼睛,“大兄,該你的就是你的!委屈了誰都不能委屈了你!”他銅鈴大的眼睛将原先帶頭吵嚷的那幾人狠狠剜過,“我看是誰敢造次,我文成飛弄死他!”
文典羞愧得滿面通紅,也站出來說:“大兄,三排确實不如一排二排出力那般多,大兄早就明說了按勞分配的,我們拿得少屬實理所應當。我會約束好弟兄們,不使大兄為此煩惱。”
“對啊大兄,本次能輕易剿滅陳氏,最大的功臣明明是你啊!”
“不論大兄如何分配戰利品,我等弟兄都信服。”
一排二排小弟們也堅決支持文照理所應當拿最大頭,三排小弟們則紛紛羞愧得低下了頭。
文照看着群情激憤的小弟們,擺了擺手,誠懇地說:“我不拿錢,不是因為我不愛錢,相反,我做夢都盼着自己能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我每次路過縣長家後院,聞到他家裡傳出來的烤肉香,我都會想,他爹的,縣長快活似神仙,怎麼我就活得像條狗?”
小弟們聞言都輕松地笑了。
文照也笑了一下,随即收起笑容,嚴肅地說:“大家都是同宗兄弟,都知道我家的情況,我阿父早逝,僅剩寡母和我相依為命,靠織席販履糊口度日,我比誰都想過上好日子。可這一次,請允許我這麼做。”
“這是弟兄們的初次勝利,看似是一排二排出力取勝,但是實際上,這五年來,我們在場的所有人,誰不是在為了今日而不懈努力?陳氏覆滅隻靠那一晚的戰鬥嗎?不是的,我們之所以能輕易得勝,靠的是這五年來咬緊牙關、曆經艱險的我們所有人!所以這一次,所有人都理所應當得到獎勵!”
小弟們都紅了眼睛,有些感性的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
文良眼中含淚,無比敬佩地看着文照,“可是大兄,錢都發給弟兄們,屬于你的那份呢?”
文照高昂着頭,朗聲凜然道:“屬于我的,在未來。弟兄們,為了我,為了你們自己,為了整個文氏,我們還不能停,我們要繼續走下去。”她高高舉起右手,“我們的目标是——原平第一!”
衆人随之舉起手,山呼海嘯般地高喊:“原平第一!原平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