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準這個古怪夢境究竟是自己的還是秦冠語的。
如果是自己胡思亂想,那就還好。他精神壓力太大導緻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能通過各種手段調節。
如果是秦冠語的……
他怎麼會進入秦冠語的夢境?他昨天又沒用張道長的符咒!
沈儒崚忽然松了口氣,應該就是他胡思亂想了。
短暫的放松之後,困意重新席卷而來。沈儒崚閉上眼睛開始補覺。
半晌,他還是覺得内心有點不安,掏出手機租了套西裝。夢裡自己穿的那身。
兩頭聯系馮管家和劉道長,随後定了個鬧鐘安穩睡了過去。
下午三點,永春園。
被拖來加班的劉道長頻頻看向沈儒崚身上的西裝,緊皺着的眉頭都放松了些,感慨道:“果然是人靠衣裝。你這一身傳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豪門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呢,一點兒都不像個晝夜颠倒的社畜。”
沈儒崚嘿嘿一笑,臭屁地摸了把精心打理的頭發。
劉道長盯着他過分成熟的大背頭,掃了眼他張開的領口,眼皮子一跳,立即改了口風:“我說錯了,應該是誰家不成器的纨绔才對。”
沈儒崚頓時收斂了動作,改換一副乖巧的姿态,跟着劉道長往裡走。
馮叔笑呵呵地說:“秦先生最近兩日在家辦公調理作息,精神狀況明顯好了很多。劉先生的辦法很奏效!”
劉道長被這話哄得很開心,但還是很謙虛道:“那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換一個人來的做法跟我也大差不差,不用這麼誇我。”
馮叔依舊十分感謝:“終歸是沾了劉先生的光。”
他視線落在沈儒崚身上,說道:“也多虧沈先生幫忙。”
沈儒崚心虛笑笑,“哪裡哪裡。”随後一路不言,跟着馮叔往客廳裡去。
客廳裡不止秦冠語一個人,還有盧季青。
沈儒崚對他印象不算太深,打了個招呼之後在劉道長身旁坐下,開始暗中觀察。
秦冠語的臉色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變化,除了在沈儒崚踏進客廳的那一刻,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其餘時間,都溫和有禮地看向與他交談的劉道長,不分給沈儒崚一點眼神。
沈儒崚眯起眼睛,身體放松下來,姿态慵懶地向後倚在座椅靠背上,心裡淺舒一口氣。
果然是自己吓自己。
秦冠語根本就不在乎他,他這些天也根本沒想到過他,那個夢八成是因為自己壓力太大導緻的!
一會兒再探探秦冠語的底,沒事兒的話就離開!
盧季青忙活了十幾天剛下飛機就往秦冠語這裡趕。
他手握沈崚殘缺不全的國外資料,看着坐在正對面,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都像極了沈儒崚的“沈崚”,震驚好一會兒,欲言又止地看向表情鎮定的秦冠語,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
老天,這真是太特麼巧合了。
巧合到詭異!他不敢細想,心底直涼。
秦冠語和劉道長聊完了最近的感受,終于将目光轉向翹着二郎腿,姿态散漫地吃水果的沈儒崚身上。
瞥了眼他大開的領口,眸色漸沉,抿唇道:“沈先生,今天的穿搭很不一樣啊。”
沈儒崚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這些。
頓了一下,咽下嘴裡的車厘子,挺直腰闆正對上秦冠語的目光,嬉皮笑臉道:“見秦先生和您的朋友們常穿西裝,看起來都很有型,所以穿來試試。”
似乎察覺到自己和秦冠語之間的差距,他扯了扯領口,再扣上一顆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不過我穿出來沒秦先生帥氣。”
這個動作這個角度,秦冠語能看到沈儒崚大半的身體,包括那過分成熟的發型,和張揚的西裝領口。
秦冠語的視線随着沈儒崚的動作向上轉移,然後說:“是頭發的問題,沈先生剛回國,或許不知道,現在國内不流行這種太闆正的發型了,會顯得人很古闆。并不符合沈先生如今的年紀。”
“是嗎?”沈儒崚把手放在發頂揉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難怪,做出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秦冠語眯起眼睛含着溫和笑意看向他的眼神,讓他覺得心裡發毛。于是他動作放緩了些,但并沒有從秦冠語眼中看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看來他是真的沒想起來。
沈儒崚别開臉,避開和這道灼熱的視線對視,将目光落在坐在正對面,同樣穿了一身西裝的盧季青身上,細細打量。
盧季青被這樣一張臉盯着,頓感毛骨悚然,立刻别開視線,随後順着秦冠語的意思說道:“還有身材,沈先生你年紀小,骨頭還沒長開,肩窄腰瘦。和我們幾個本來就不是一個類型的。想穿出成熟男人的感覺,得練肌肉。”
“……”
沈儒崚捏捏自己的手臂,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盧季青的胳膊,估算了下,輕歎了口氣。
“謝謝建議,有時間我會去加強鍛煉的。”
盧季青哈哈一笑,“不客氣。”轉頭瞥見秦冠語意味不明地觑了自己一眼,被發現之後欲蓋彌彰地喝了口水,盧季青眨眨眼,續上話題,“不過你要是想練,可以讓老秦傳授點經驗給你,他才是個衣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沈儒崚睨了他一眼,看都沒看秦冠語,笑嘻嘻道:“秦先生長得好,穿什麼衣服都好看,我學不來的。還是算了。”
“你這句話說的,”盧季青挂在嘴邊的笑有點僵硬,玩笑着找補道:“真傷我們普通人的心!他也不是全靠一張臉頂着,審美還是在線的。”
沈儒崚快速眨巴兩下眼睛,俏皮道:“等我練好身材再來找秦先生請教。”
但誰都知道這是客套話。
誰會指望一個病秧子練就一身足以彌補身高、骨骼等生理差距,從而看起來差不多的肌肉?
劉道長見時間差不多,帶着沈儒崚一起告辭離開。
送客回到客廳裡,秦冠語和盧季青面面相觑。
空氣中詭異的安靜。
盧季青一副糾結不已的樣子,過了不知多長時間,才理清楚些思緒,看着秦冠語認真問道:“沈儒崚,死而複生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