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有什麼意見嗎?”
沈儒崚皺緊眉頭,“冒昧問一下,秦先生你為什麼忽然做出這種決定?”
秦冠語抿唇不言。
晉立承冷嗤一聲,毫不避諱地吐槽道:“白給你錢你還不樂意了?你不會要跟我二叔說,你是真心想要教育好我和沈郁的吧?你扪心自問,這些話究竟怎麼好意思說得出的!”
秦冠語皺眉喝止晉立承,“你先閉嘴。”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煩心事,表情凝重起來,捏捏眉心,深吸一口氣,向沈儒崚解釋道:“十四五歲的小孩兒心理敏感,總喜歡特立獨行,晉立承最近的一些行為确實比較過分,身為家長,我決定親自教導他。沈老師放心,這和你沒關系。”
沈儒崚猶疑地看着秦冠語,片刻後笑着附和:“秦先生真有責任感。那我先告辭了。”
沈儒崚快速離開書房。
走到樓梯拐角的位置,木雕小人好奇地鑽出頭,“怎麼回事?他們叔侄倆吵架了?”
沈儒崚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木雕小人:“那你不跟他提離職的事了?”
沈儒崚小聲道:“不用我提離職,這份工作到時候會自己不了了之。”
木雕小人狐疑,“你怎麼知道?”
沈儒崚:“裡面那種氛圍我熟悉。”
能讓秦冠語那種好面子的人,當着自己一個外人的面兒拉下臉來呵斥,晉立承肯定是做了什麼惹到秦冠語底線的事情了,他說不定要“棄養”這個便宜侄子,當然不會再管侄子的教育問題。
木雕小人皺眉,“你确定?”
沈儒崚啧啧兩聲,快速走下最後幾級台階。
擡頭看了眼院子裡的監控,他丢下一句:“你等會兒,我去打聽打聽怎麼回事。”便不再說話。
書房裡,秦冠語的臉色逐漸沉下來。
他敲敲桌面,聲音低沉,“過來。”
晉立承邁着小碎步緩慢挪動到秦冠語書桌前,毫不見外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迅速擡眸瞥了眼秦冠語的表情,而後低頭安安分分坐着。
秦冠語長長呼出一口氣,“你這次離家出走準備帶沈郁去哪兒?”
昨天夜裡晉立承趁着所有人睡得正熟,收拾好了東西。偷偷摸摸地從他這裡拿走了鑰匙,帶着沈郁去地下車庫,兩個人差點兒就要騎車離開。
隻不過前些天地下車庫檢修,馮叔聽了檢修人員的推銷,在車庫裡裝了個沒什麼用處的報警裝置,沒想到正巧用上了。
秦冠語直直的看着坐在正對面的少年,看着他滿不在乎的樣子,重重歎氣,“沉默逃避不了責任。你至少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
晉立承這才擡頭看向秦冠語,抿了抿唇說道:“我讨厭那個姓沈的小白臉。但是二叔你好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為了我和沈郁開除那個小白臉。”
“我和他同處一道屋檐都覺得郁悶,沒辦法,隻好帶着沈郁一塊兒離開。”
秦冠語:“隻是因為你讨厭他?”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晉立承眼底浮現出一抹冷笑,“二叔,我和沈郁才是你的家人,那個姓沈的小白臉不是。”
見秦冠語沉默不語,晉立承語氣更加激烈:“是因為那個小白臉的出現,頂替了你心裡什麼人的位置,導緻沈郁和我加起來對你來說都不再重要了嗎?”
“别胡說!”秦冠語狠狠皺起眉頭,立即反駁道。
晉立承站起身撐着桌子,居高臨下地看着秦冠語。
語氣諷刺:“是不是我胡說二叔你最清楚了。反正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家裡,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大不了我以後也不再來了!”
秦冠語眼底劃過一瞬恍惚,臉色更冷了,像是被戳穿了什麼痛處一般。
解釋顯得更加蒼白:“我沒有那個意思。”
晉立承不願再聽這句話,幹脆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秦冠語獨坐沉思半晌,也站起身離開,腳步有些慌亂地朝樓上走去。
将自己封閉在那間畫室裡,久久沒有出來。
沈儒崚前腳從馮叔那裡打聽到了秦冠語叔侄倆吵架的原因,後腳就遠遠看見晉立承一臉怒意地從那棟房子裡出來。
他心虛地看向八卦當事人之一,自覺地往旁邊站了站,伸出手準備打招呼。
晉立承看見他,臉色更臭了。
經過他身側時緩了緩,撞開他的肩膀,氣沖沖地往前走。
沈儒崚皺皺眉,擡起打招呼的手放在了肩頭。
馮叔站在一邊圍觀全程,尴尬地賠不是,“晉少爺他年紀小,容易鑽牛角尖兒,沈老師,你别跟他一般見識。”
沈儒崚勉強笑笑,擺擺手告辭,“沒關系的,我先走了,馮叔你忙。”
走出永春園,行到僻靜處,木雕小人才開口問道:“那個小黃毛帶你外甥離家出走,還挑釁你,你怎麼不跟他生氣?這麼大度?”
沈儒崚煩躁地跳起來抓起兩片垂落的葉子,“我不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口是心非。
木雕小人大概猜到是為什麼。無非是沈儒崚發現自己冤枉了晉立承那麼長時間,心裡過意不去,但拉不下面子向一個對自己惡言相向的黃毛道歉。所以幹脆忍一忍。
它沒戳穿沈儒崚,隻是說道:“謝遜回來了,你最近白天沒什麼事兒,要不要去見見他?”
沈儒崚想起上回在容牧那兒發現的黑衣人,不由得問道:“他查出名堂了?”
“不清楚,你自己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他現在在哪兒?”
“未予酒吧。”
“……還是個時髦鬼!你知道在哪兒嗎?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