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小人口中标記過的地方是周中沈儒崚查訪商業街時,抄近路路過的一處空房子,像是個荒廢很久的建築工地。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裡面傳出陣陣哭泣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沈儒崚處理完當天的工作天已經快亮了,沒空重新回去,隻好做了個标記,再去一探究竟。
深夜,被标記過的街道上響起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摩托車停在偏門前的路上,沈儒崚摘下帽子,确定好路線之後,帶着木雕小人走了進去。
他全副武裝,高舉起高強度的手電筒向樓層裡照。
烏漆嘛黑的一片,出了鋼筋水泥和灰塵,什麼東西都沒有。
晚風穿堂而過,卷起一陣塵土。
沈儒崚伸出手将聚在鼻尖的灰塵打散,擡起頭望着這棟高樓,撇了撇嘴,“現在不是有環保指标嗎?怎麼還這麼多灰塵?”
“你懂得還挺多的。”木雕小人背身坐在他的肩膀上,“但現在是晚上,黑夜裡誰還有心情管這種事?”
風勢漸弱,沈儒崚拍拍木雕小人,“坐好了。”擡腳往樓裡走去。
樓道裡倒是不像想象中的那麼髒亂。
牆體和地面上裸露着粗糙的灰色砂礫,但沒有四處飄落的水泥,也沒有随意丢棄的鋼筋和電線。就連泥土的痕迹也消失不見。
一人一木雕轉上樓梯。
木雕小人回憶道:“這棟樓好像一共有二十一層,你不會要挨個檢查吧?”
沈儒崚:“我也不想的,但是沒别的辦法嘛。”
要是有一鍵查詢異常點的武器,他怎麼可能不用?
木雕小人:“你标記的時候沒有标記到具體的位置嗎?”
沈儒崚:“标記到了啊,具體到這棟樓。”
木雕小人覺得沈儒崚很适合去講冷笑話。雖然一點都不好笑。
沈儒崚停在二樓的陽台,倚靠在承重牆上,示意木雕小人向外看。
“我在這八棟樓裡确定了這棟樓裡有異常情況,一下子就排除了八分之七的錯誤選項。已經很可以了。”
木雕小人:“……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風穿過樓盤,摩擦着粗粝的地面,發出“嗚嗚”的聲響。
越往上聲音越大。
空曠的樓層之間産生回音,将這種聲音烘托地更加立體。
沈儒崚放緩了腳步。
“第幾層了?”
木雕小人:“第七層。”
風拂過鼻尖,帶來一陣刺激的味道,木雕小人打了個噴嚏,整個身體抖了一下。
它後知後覺的有些冷,“我忽然想起來了,七這個數,好像不太……”
沈儒崚把手電筒放在下巴上,眯着眼睛壓低聲音問:“不太什麼?”
木雕小人抖了個激靈,讪讪道:“沒什麼……”
沈儒崚擺擺手安慰道:“别擔心,咱們兩個又不是人,七這個數,對我們來說就是吉利的!走吧,去轉轉。”
七樓的狀況和其他樓層的差不多,空曠、寂靜、沒有任何異常。
沈儒崚點點木雕小人的頭,“我就說了沒事的。”
手電筒被他高高抛起,在空中旋轉三周半,重新被接住。
“咔——”
燈光驟滅。
“啊!”
木雕小人尖叫出聲。
沈儒崚:“……”
他輕輕将手電筒開關推上去,摸摸鼻尖,“不好意思,手滑了。”
木雕小人捂住胸口,眼神哀怨,“你……”
“啊——”
一道凄厲的叫聲驟然響起,伴随着“咚”的一聲悶響,地闆震動了一下,樓道裡傳出回音。
木雕小人以最快的速度飄到沈儒崚身後躲了起來。
雙手扒着沈儒崚的衣袖,語氣不住顫抖:“什……什麼鬼?”
沈儒崚也被吓得不輕。
他強裝鎮定地轉動手腕,将手電筒的燈光從自己的下巴上挪開。
光束垂直落下,照亮了面前的場景。
那是個人。
四十多歲的樣子。
正面露驚恐地朝兩人的方向看過來。
在辨認清楚沈儒崚的身形之後,那人眼中的驚恐慢慢褪去,眼底依次浮現出慌張、害怕、震驚、慶幸,等多種複雜的情緒。
最終惱怒道:“你這人大晚上來這兒幹什麼?差點吓死我!”
沈儒崚眨眨眼,大腦飛速運轉起來。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知所措,唇角已經挂上了僵硬的笑容。
“這棟樓晚上不停工嗎?”
那人甩甩手,臉上劫後餘生的表情還沒散去,用一種晦氣的語氣說道:“什麼停工不停工?老子不是工人,是業主!”
他看着一臉茫然無措的沈儒崚,語氣激動:“你來這兒幹什麼的?”
沈儒崚走上前去,把人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