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秦冠語正在和盧季青視頻通話。
盧季青聲音略顯疲态,“我昨晚上把朋友圈兒裡的人找了個遍,能問的都問了。沒看出來沈靜秋有問題。”
刷拉——
紙張翻頁的聲音傳出。
盧季青低着頭說道:“曾卓文和沈靜秋一家關系匪淺。我從他哪兒打聽來的,沈靜秋畢業留校,現在還在梧桐大學挂職。她和她丈夫沈武通是曾老爺子牽線認識的。”
“沈武通這個人學曆不算太高,高中畢業就出去闖蕩了。性格木讷但是能吃苦,踏實能幹。攢了幾年的本錢,和别人合夥開了家裝修公司,一直跟着員工一起做工。”
“他們兩個認識沒多久就訂婚了,沒什麼感情基礎,但他們搭夥過日子,兩個人又都正幹,這些年生活還不錯。”
“沈崚是在他們婚後第三年出生的,小時候體弱多病,捧着藥罐子長到十來歲。初升高沒考上心儀的學校,沈家夫婦就送他出國留學,今年才回來……”
“這些消息我從别人那兒得到過佐證,都是真的。”
盧季青合上筆記,直視着秦冠語,“沈靜秋确實奇怪,明明不是什麼厲害角色,但和梧桐市好些老前輩都有往來。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我沒打聽出來她認識姓容的。”
綜上所著,他認為秦冠語懷疑沈靜秋背後有人,實在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盧季青勸道:“我正在聯系國外的人,讓他們幫忙查沈儒崚這些年在外面有沒有接觸過什麼人,你先别着急。”
秦冠語的眉頭緊緊皺着,手指下意識撚在一起。
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坦誠道:“我去見過周羨之了,他說之所以敢對我動手,是因為容牧承諾過會幫他。”
“啊?”
盧季青大腦飛快運轉,“所以你是覺得,那個沈崚是容牧送到你身邊兒的?”
秦冠語眸中翻湧着複雜的神色,低頭默認。
他一路走來得罪過的人不少,但那都是後來的事了,鮮少有人知道他尚在微末時的經曆。
他深吸一口氣,“我上學時得罪過的人,似乎隻有容牧一個吧。”
“這……倒也不止。”
“你那時候成天冷着臉,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明裡暗裡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盧季青掰着手指數:“搞服裝的付家的小兒子,想約你給他當模特,當然也不排除想泡你的可能。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跟你加個聯系方式,結果你看都沒看就說沒興趣,大庭廣衆之下給他甩臉色。他這個人脾氣驕縱,就此記恨上你。你沒發現嗎,有他在的場合裡,很少有人對你有好臉色。”
“做文創的溫家的小女兒,宴會上想邀請你跳一支舞,來拒絕對她死纏爛打的爛桃花,結果你一口回絕,還說什麼‘溫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學會獨自解決自己的事情,不要總想着靠别人’。她當時都快哭出來了。”
“搞工程的劉家的二公子,原本想拉你入夥,結果你看着人家的初版計劃書,當衆離席,連個委婉一點的理由都沒給他。害得他被一群人嘲笑……”
盧季青數着數着,忍不住“啧啧”感慨出聲。
“不是我說,你真是走了‘大運’,這幾個人心眼兒都不怎麼地。”
要是他們哪天一個氣不順,想起這遭事情來,指不定怎麼暗地裡給秦冠語使絆子呢。
秦冠語聽完盧季青的話,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
“所以你的意思是?”
盧季青:“我的意思很明顯:你不要多想。等我把沈崚在國外的過往查出來了,看看他接觸過哪些人。逐一排查,再确定站在他背後整你的人也不遲。”
秦冠語像是被說服,表情放松了一些,“我會找機會再去探一探他的底。”
盧季青:“……”
白說了!
他皺眉擺擺手,“那你隐蔽點兒,别讓人家小沈看出來你是在針對他。做人留一線,萬一我真的什麼都沒查出來,到時候你可不好收場。”
通話結束,秦冠語閉上眼睛向後仰靠,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又是沒差錯……
他許久沒有這種無力的感受了。
明明這個沈崚很有問題,渾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每一個行為每一個動作都能夠作為他不對勁的證據,可調查結果和自己猜想的方向卻完全不一樣。
沈靜秋和容家沒有關系。
沈崚也和容牧沒關聯。
隻是恰巧有個和沈儒崚長相相似、性格類似的人出現在他的生活裡,讓他不自覺為之牽動心神,陷入失控。
過了好一會兒,秦冠語才重新冷靜下來。
擡眸時眼中已不見了迷茫的神色。
他調出與助理的聊天框,發送消息:[幫我約一個何先生的會面,盡快。]
放下手機,秦冠語走出書房。
晉立承原本想直接走進去,将剛才的遭遇全部轉述給秦冠語,胡攪蠻纏讓秦冠語同意開除那個小騙子。
可他剛打開屋門,就聽見二叔正在和人視頻通話,也許是有正事。
他退後半步,原本已經打算回去了。
誰知卻隐隐約約聽清楚了二叔和那人的談話内容。
——他們在調查那個小騙子的一家。
如此說來,二叔其實也不相信那個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