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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靈兒越聽越不對勁,根據圍觀人所言,定是認得這嬰兒,但如果當真如陳守元所說是人人懼怕的妖怪,就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按常理,妖物被除,不說感恩戴德,好禮相送,也定會好言相迎,作禮道謝才是。
“大聖。”
“嗯。”孫悟空顯然也注意到了,随即撒開葉靈兒,放下死嬰,仗着稚嫩模樣,找了一夫人,水靈靈說道:“大娘,您可認得這嬰兒,方才我師徒二人在前面水邊撿到的,我師父看着可憐,想送回本家,作場法事,若是大娘是能指個去處,也算是一件功德。”
本還心生懼怕的婦人,聽此話才回過神來,“這可憐孩子,不是你們殺的?”
“什麼?不是他們殺的?”
“那是誰下的手,這般沒人性。”
聽大聖一番話,又激起周遭議論。
見此葉靈兒也跟了過來,起手作了個道禮,“施主哪裡話,我方出家人,殺不得生,更别說這樣的嬰孩了,還請施主指點一二,我二人好超度生靈。”
看着面前老道士長相還算和善,婦人稍稍放下戒心,将這孩子的故事全然講了出來。
事實原是同陳守元所說大相徑庭。
彼時,金蟬子出生,也是正正經經一嬰兒,隻不過幾月,來了一遊方道士,說這孩子乃是災星降世,恐對商道不利,陳守元一生經商,對這般說辭深信不疑,又請教妖道如何破解,那道士隻說殺之不留後患,又說不宜親手,犯了天道恐降災禍。
又讓那道士做法将孩子封在母體子宮之中,借他人之手除去此子,方能消災避禍。
待那倒是走後,陳守元看着封着嬰兒的宮體還在上下翻飛,血氣橫生,不由心生一計,隻号稱家裡生了妖怪,又散了大财請了不少和尚道士前來除妖。
面上裝的可憐,但那檔子糟心事,全鎮子無一不知,隻是陳家仗着萬貫家财交通官宦,在鎮子裡橫行罷了,無人敢說。
葉靈兒想過真相會離譜,卻未曾想這般離譜,那陳守元看着慫包一個,倒也是能幹出這般大事了,為了前程不惜殘害妻兒。
師父先前總不許自己随意踏入人界,說什麼人心叵測,善惡難分,如今看來,果真沒錯。
聽完故事,葉靈兒心下一冷,交代了大聖好生安葬金蟬子,自己則拎着骨鞭,回身掉頭,每走一步殺氣越濃。
走到陳家府邸,已是不見陳守元蹤影,諾大庭院,隻剩下管家郎手持壓門棍,戰戰兢兢面對來人。
葉靈兒也不廢話,飛身而起,指尖抹開額間法印,細光閃動。
找到了。
一輛馬車飛馳出了鎮子,陳守元緊緊握着手中已經皺的字迹模糊的符紙,額上汗珠滴滴滾落,像一道催命鐘聲。
一陣風吹來,掀開了車簾,葉靈兒精緻的面龐在陳守元眼中無限放大。
“妖……妖怪啊!!!!”
劍氣拂過,喊叫聲戛然而止,隻剩鮮血從翻飛的肚皮中汩汩流出的細微聲響,
此刻,替天行道。
待大聖尋來,葉靈兒已經去淨了渾身血氣,悠閑地坐在河邊,看日頭西沉。
“葬好了?”
“自然。”
兩人靠肩而坐,良久,孫悟空才開口問道:“平常這檔子事,你也隻是當個故事,聽聽就罷了,今日這是怎麼了?”
聽此,葉靈兒一愣,想了想,“許是年歲大了,長出善心來了。”
大聖隻覺又在胡謅,攬過肩頭朝懷裡攏了攏,小聲嗔怪,“瞎扯什麼。”
周遭又安靜下來,兩人似乎都很享受當下的平和,孫悟空挑起身旁石子,撇進河裡,那石子在水面連滾了幾圈在消失不見。
“大聖可想有個孩子?”
許是石子擊水的聲響大了些,将葉靈兒的話盡數包裹起來。
孫悟空聽得不真切,将身子低了低,湊到面前,眨了眨眼,“方才說什麼?”
看着猴子面龐,葉靈兒勾起唇角,在大聖唇上咬了一口,又迅速起身,神色恢複如常。
“走吧,去看看那登徒子又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