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斜沉落又即将再度升起,上梨子徹終于站起身,開始收拾房屋,日子就這樣日複一日,他獨自活在這片雪原上,平靜、悠然、安甯。
直到疾病将他打到,再也無法用忙碌去充實人生,他緊繃的神經終于舒緩,漫無目的的想着。
這,真的是安甯嗎?
費奧多爾在實現他的夢想後,也不必再需要利用他了,他生活裡一切禍端的源頭——異能力也再也不能将他束縛。
他終于可以自由了,終于體驗正常的生活了。
終于……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上梨子徹突然覺得四周安靜的可怕,他有些止不住的戰栗着,他從來沒有如此感受到孤獨!
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連以前總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的聲音也……
等等。
他……
是不是很久沒有聽到過那道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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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結束了呀……”
“真是沒想到,徹最害怕的……竟然是對無法融入世界的恐懼嗎?”
太宰治閉上眼,消化着這個夢境透露出的種種情報。
死鼠之屋、天人五衰、書……
但是,這個時候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
上梨子徹在夢境中病死,但夢境卻仍未結束。
“死亡”,不是喚醒上梨子徹的方式。
意識到這點的太宰治頓時煩躁起來,那是比看着上梨子徹經曆的一切而不做任何評價時,更加難以壓抑的煩躁。
“喂,你的主人都在夢中病死了,怎麼?這個時候你倒是不怎麼心疼了?”
太宰治諷刺着,言語越發尖銳。
【徹不會有事的,況且……你不是也想看看,“死亡”到底是不是終結夢境的手段嗎?所以才冷眼旁觀徹的生病】
祂的回答無可挑剔,但其中暗含的譴責卻讓太宰治笑出聲。
“噗嗤——真是好笑啊!你倒是責怪起我來了。”
太宰治低沉的笑着,他仿佛聽到什麼特别好笑的話,笑得直不起身。
待笑聲止住,太宰治擡起頭,眼底濃郁的黑暗竟比四周更加駭人!
“希望徹沉浸在夢裡的……”
“不就是你嗎?”
整個空間驟然一驚,頓時顫抖起來,邊緣的熒光瘋狂旋轉變化,似是被揭開什麼秘密惱怒起來。
太宰治無視周邊的巨變,一步一步向黑暗深處走去,任由周邊黑暗顫抖,也未曾停下腳步!
他可從未忘記,龍彥之間分離出的異能會對異能力者持有多大惡意。
況且,從頭到尾,這個異能力就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真話,遮遮掩掩,藏藏掖掖,用破碎的真話編織巨大的謊言。
說是讓他喚醒上梨子,但卻連讓他和上梨子徹接觸的機會的不給,反而将自己困在黑暗中的光屏之前,限制自己喚醒上梨子
徹的方式。
不過,竟然祂表現出兩種情緒激動的時刻,那這兩種方式必定有什麼特别之處,不是“死亡”,那……就唯有接觸這片黑暗
的邊緣了。
翻湧的熒光驚恐的聚集在一起,它們撲向太宰治,試圖阻止他的進程,但卻在觸碰到太宰治的瞬間全部消散!
黑暗中,太宰治伸出手,堅定的觸向前方!
驟然,四周的黑暗如同鏡子般裂開!
無數的熒光走裂縫中洩露,不斷擠進這片黑暗!
最終,在熒光的沖擊下,四周的黑暗終于破碎!熒光如潮水般湧進,将所有缺失的色彩盡數點綴!
而太宰治也得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破舊的牆壁,以及……床上靜靜躺着的、那位看不出生機的瘦弱青年。
果然……
太宰治靜靜的看着這位消瘦到有些陌生的上梨子徹,不确定是否要立刻上前。
果然,黑暗外的世界,就是上梨子徹的夢境。
祂将自己和上梨子徹的夢境分開,是為了阻止自己喚醒上梨子徹嗎?那又為什麼要将自己拖入夢鄉?先前又為何如此急切的希望喚醒上梨子徹?
種種疑問不僅沒有因為離開黑暗而解決,真相反而更加撲朔迷離。
“哎——我真是欠了你的,到底是我是債主還是你是債主啊……”
諸多困惑,最終隻能化作一句吐槽。
太宰治歎了口氣,随即堅定的向上梨子徹走去。
随着他的緩緩接近,船上消瘦的青年逐漸發生變化,如縮水一樣變小,最終變回太宰治最為熟悉的、十五六歲的模樣。
他停在上梨子徹的身邊,試探的推搡着緊閉雙眼的上梨子徹。
“好啦,别做這種全世界隻剩下你一個人的傻夢了。”
“該起床了。”
“忙完任務我還想吃蟹肉火鍋呢,要你做的。”
但太宰治的碎碎叨并沒有持續太久,相反,他那漫不經心的聲音突然頓住,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輕松的鋼琴曲調突然在空間内響起,但太宰治卻隻覺得壓力倍增。
他警惕的看向前方。
在那裡,竄天的大樹下,上梨子徹托着腮,開心幸福的注視着一位陌生男孩的演奏。
似是察覺到太宰治的視線,“上梨子徹”轉過頭來,露出一個上梨子徹這輩子絕對不可能露出的微笑!
神聖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