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緻使他兩個人中龍鳳的侄兒戰死沙場,皇兄早就該反了他。
如今皇兄榮登龍椅,他一個前朝的太子,是有前朝的臣子擁護,大商的兵馬全在皇兄一人之手,又有平王在,他何須怕他。
姒嬰聽他不敬之言,隻是把玩着杯盞,垂眸淺笑。
兆帝看他一眼,立時沉色呵斥陳王:“放肆!太子乃前朝君主。”
這一聲呵斥更像是是對姒嬰的一種警示,兆帝借呵斥陳王告訴姒嬰,大商不是以前的大商了,他姒嬰固然是太子,卻是前朝的太子。
一國斷沒有兩個君主的道理,他能容忍他到今日,并不代表,他真的拿他沒辦法。
姒嬰笑眼擡起眼眸,問兆帝:“萬歲那靜心丸如今用到了第幾盒?”
當日兆帝因舊事入了心障,人癡瘋不認人,是他拿出丸藥救下了兆帝。
兆帝眯眼看他,聽出了他話中意,笑道:“太子言三盒丸藥用完,朕可驅除症疾。不想朕才用完一盒藥,人徹底好了,如今還剩兩盒未啟。”
起初他不知藥是他借陳之文手敬獻,又因輔良看過,一時大意,用了足足十粒丸藥。
那藥必有異,他心知,卻不敢戳破。
姒嬰笑了,又道:“萬歲做得對,是藥三分毒,萬歲病好了,本就不應多用。”
他說到此,在廣袖裡掏了掏,掏出一個錦盒,遞給了兆帝,道:“孤得萬歲所邀特來參加這次的守歲宴,也無他物所贈,想及家中還有幾粒雪蓮丸,最是清心定神,特贈萬歲滋補身體。”
溫甯躲在自己母親的懷裡裝醉,聽到雪蓮丸定定看向姒嬰。
殿下怎會有雪蓮丸?
她在前朝皇宮時,前朝的萬歲每日必要服用一粒雪蓮丸。她聽殿下說過,此丹藥的藥引乃嶺南深山裡一種雪蓮所制。
自從姒家的那位皇後薨逝後,這雪蓮丸便伴随那位皇後一起消失了。
好在,早先姒家還有些,通通敬獻給了前朝萬歲,宮變前一年萬歲将最後一粒雪蓮丸也吃了。
那年前朝萬歲因沒了雪蓮丸,夜夜不能眠,殿下不少因此擔心,甚至想過,為了這丹藥去求姒家人。可那位姒家家主都傳随前朝皇後一起去了,殿下縱有這心,又要上哪去尋一個死人。
她在平城時,偶然一次與父親提及過雪蓮丸,父親卻說,雪蓮丸隻有前朝皇後會制,前朝皇後沒了,雪蓮丸便随之一起去了,世上再無人會制。
殿下莫不是拿其他的藥假充雪蓮丸蒙蔽姨丈?
溫甯想到此,顧不得裝醉了,起身來到姒嬰身前,定定看着他手裡的錦盒。
兆帝不過聽過雪蓮丸之名,并不知曉隐情,伸出手去接,看到溫甯定定看着錦盒,笑了出來,問:“甯兒要看?”
溫甯定定看着錦盒,點頭:“姨丈,甯兒沒見過,今日想見見。”
兆帝便把手收了回去,問:“太子不介意讓朕的甯兒漲漲見識吧?”
姒嬰漠然看着去而複返的溫甯。
溫甯也不看他,聽到兆帝同意了,直接上手去拿,可手抓上了錦盒,拿了一下,卻沒拿動。
溫甯擡眸看姒嬰,不滿問:“殿下不肯給?”
姒嬰仍是漠然看着她:“孤為何要給?”
她不是自稱是驕陽郡主嗎?
溫甯絲毫不将兩次不給他臉面的事放在心底,理所當然地回:“溫甯是殿下的未婚妻。”
坐在次位看了許久的庾景逸,聽到這話,冷冷一笑。
好一個未婚妻!
他故意向德寶道:“今日守歲宴很是熱鬧,驕陽郡主有了未婚夫,本宮也有了來日的側妃,德寶,本宮的側妃何在?”
那酸溜溜的語氣,溫甯站在姒嬰身前也聽到了。
她心底一則是喜他還在乎自己,一則是氣他不該在這時吃醋。
可與姒嬰的婚事,是從前朝時便定下的,又有姨丈的聖旨在後,容不得她不認。
她回頭看向庾景逸,嗔怪喊:“表哥!”
姒嬰立時深吸一口氣。
他還在喘氣,她頂着自己未婚妻的頭銜,竟當他面與她舊情人打情罵俏!
他一把抓住溫甯的皓腕,冷聲問:“你既說是孤的未婚妻,打算用什麼來證明?”
溫甯被他抓住皓腕,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庾景逸。
周蓮聽到庾景逸喊自己,款款來到庾景逸的面前,不妨一時不察,竟踩住了自己裙擺,繼而撲倒在了庾景逸身上。
庾景逸本是要躲的,看到溫甯看自己,想她自稱姒嬰的未婚妻,心底有氣,也不躲了,故意抱住了周蓮。
溫甯看到那一幕猛然回頭,一步上前,抱住了姒嬰腰身,故意大聲道:“這樣證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