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景逸是個習武之人,指尖碰觸到銅環的一瞬,察覺到身後有人,當即化手為掌,向身後劈去。
黑衣人不躲不避,平靜看着他。
庾景逸那一掌直直劈打在他頭頂。
黑衣人蒙着黑布的頭頂,當即從雙眉間淌下一股黑色的鮮血。
庾景逸看到那股黑色鮮血,瞳孔驟縮,後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黑衣人見他認得自己,用詭異嘶啞的聲線道:“你認得我。”
他語氣很是笃定。
庾景逸不敢置信,胸膛劇烈起伏着。
黑衣人站在他身前,身形高壯,臉上蒙着一塊黑布。黑色的鮮血從他眉心淌下,流入了他眼裡,他卻連眼不眨。
餘光掃過驚白了臉的溫芷,黑衣人突然拔腿向屋外跑去。
庾景逸毫不猶豫向他追去。
衣櫃裡。
那一吻不曾缱绻。
他僅是汲取着她口腔的空氣,與她唇齒交融,親密無間。
溫甯頭腦一片空白,幾乎無法呼吸。待真切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一把将姒嬰從身前推開。
櫃門窄小,衣櫃外面嵌着門環,卻要推開,并非是拉開。
她将姒嬰推開後,後退一步,身體抵在櫃門,捂住了嘴,像極了受到驚吓的貓。
姒嬰距離她半步之遙,身處黑暗之中,如緊盯着獵物的野獸,凝着她,眸光深邃無比。
溫甯對上他極具侵略感的眼眸,驚喘了幾口氣,剛欲質問。
姒嬰沙啞了聲線,解釋道:“孤不過是還了回去。”
溫甯沒出口的質問吞了回去,将手掌從自己唇上移開,小臉很是茫然。
此事本就是她唐突他在前,他又還了回去,似沒什麼不對,可是她怎麼感覺怪怪的?
溫芷目睹過黑衣人忽然出現,庾景逸去追逐黑衣人後,帶着滿心的驚駭,上前去推櫃門。
溫甯站在櫃門後,擋住了櫃門,她用力一推,沒推動。唯恐庾景逸折返,焦灼喊:“甯兒,快出來,太子殿下追人去了。”
衣櫃後。
溫甯被溫芷用力一推,身體一個趔趄,直直撲倒在姒嬰懷裡。
姒嬰不躲不避,任由她撲在自己胸膛,低眸凝着她,道:“這次又是你主動投懷送抱。”
溫甯聽到這話,喘着粗氣,猛地擡起頭。
姒嬰俨然一副不近女色的出塵之态,仿似一切皆是她有意占他便宜。
溫甯喘着粗氣,瞧他一眼,又是一陣啞然。
溫芷不聞裡面有作答之聲,将耳朵貼在櫃門上,繼續喊:“甯兒?”
溫甯隻得轉過頭,向櫃門看去,回道:“姐姐,我無事,這便出來。”
衣櫃裡空間窄小,兩人皆披了身厚氅,幾乎是疊站在一起。
溫甯喊罷,為開櫃門出去,隻能愈發貼近姒嬰。
她艱難貼着姒嬰,略顯笨重地轉過身,渾然沒察覺到,一番摩擦後,姒嬰身體僵硬了。
她伸出手,手指剛一碰觸到櫃門,卻感身後有個硬東西頂着自己。
溫甯頓時找到了由頭,一把拽住那硬東西,轉過頭看姒嬰,問:“這次殿下拿拳頭戳我,做何解釋?”
姒嬰被她那樣一抓,繃緊了身體,一把攥住了她皓腕,一字一頓道:“松開!”
溫甯見他生氣,将手一松,譏諷道:“想不到殿下竟如此小氣!”
她指責完,也算出了一口氣,拉開櫃門,一步邁出衣櫃,先去看溫芷。
溫芷見她出來了,忙上前抓上她手,道:“甯兒,你不可在這裡長留。”
溫甯本就有此意,卻很是不舍與她才重逢便分離。
姒嬰自己站在衣櫃裡,緩了好大一會兒,才邁步出來。
溫甯抱住溫芷道:“姐姐,明日我再來找你。”
溫芷也不舍她,溫柔吻上她額頭,哄勸道:“甯兒先回平王府,你我姐妹不急這一時。”
姒嬰見溫芷旁若無人,吻上了溫甯額頭,一把将溫甯從她懷裡拽了出來,面無表情道:“随孤先回去。”
溫甯這樣被他拽出後,立時擡起一雙圓眸瞪他。
溫芷則是一臉震驚地看向姒嬰。
他自稱‘孤’?
難道他真是蕭雲毓,從那場宮變中活了下來?
姒嬰餘光瞥了眼溫芷,看着眉眼帶怒的溫甯,道:“你想見庾景逸?”
溫甯眉眼的怒氣一滞。
他道:“你若想見他,大可繼續留在這裡與你姐姐叙舊。”
溫甯濕漉漉的圓眸望着姒嬰,複又看溫芷,有些猶豫了。
她并非真心不想見庾景逸,兩人相處時間不長,感情深厚。
她總感,表哥自從姨丈生病後,種種舉動更像是被逼無奈。
姒嬰見她猶豫,猜出她心底所想,道:“你表哥是聰明人。若回來,見你我同在你姐姐這裡,未必不可猜出孤真正身份。”
他說着,松開溫甯,邁步向屋外走去。
溫芷見他離去,一時不知他身份真假,隻得将他認下,勸道:“甯兒,你先随殿下回去,此事非同一般。”
溫甯皺着眉頭,想到他安危,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溫芷,向姒嬰追去。
民宅胡同。
消失的小轎,在庾景逸去追趕黑衣人後,再度出現在門前。
姒嬰出了門,入了轎廂,才坐穩,果不其然,溫甯緊跟着鑽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