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才定下心神,又見眼前出現一張芙蓉面。
那姑娘,着一身粉嫩的紗裙,圓眸盛着一眼可知的明媚美好,活脫天帝之女仙女下了凡。
兩人撲哧一笑,圍起溫甯滿口贊歎:“今日莫不是天帝發了仁心,将最好看的兩位仙人也派下人間了。”
庾景逸忙上前。
溫甯後退一步,來到他身側,蹙眉道:“我不用你們誇贊,将那個穿紅衣的打扮好。”
二人見是個豐神隽朗的公子,雖是出挑難尋的模樣,對比前面兩位,少了幾分驚豔,一時沉默了,心想如何誇贊他?
掌櫃忙上前,用眼神示意姒嬰身上的官衣,與胸前的孔雀。
那二人,探頭看去,這才意識到他乃三品大員,雙膝一軟,這就要下跪。
溫甯站在庾景逸身側蹙眉道:“無需行禮,照做便是。”
掌櫃不敢怠慢,上前恭請姒嬰去了隔間,兩美婦随之跟了進去。
溫甯這才擡眸去看庾景逸,卻見他拉沉一張臉,似在生氣。
這間成衣店,這會兒僅進了三名客人,店裡人将她與姒嬰誇了,唯獨忘了誇贊他這一國儲君,太子殿下。
溫甯與他相熟數月,心知他因何生氣,拉住他手,來到他身前,滿目歡喜地看着他:“表哥,你是甯兒心底第二美男子。”
庾景逸對上她滿目歡喜的圓眸,仍是拉沉着一張臉,冷聲問:“甯兒心底第一美男子是誰?”
他想也猜到了。
姨母當年因王叔一張好臉下嫁,甯兒是姨母的親生女兒,自要像母親。所以甯兒每每看到姒嬰,便被食色性也四個字困頓,瞧見姒嬰眼底再難放下他。
溫甯認真回道:“那是甯兒的父親,表哥不是怕他嗎?他老人家最為自戀,甯兒心底第一美男子之稱索性送了他。”
庾景逸臉上這才見了笑意,含情望着她道:“甯兒在我心底沒有第一,是唯一。”
他有母後,那是他的親生母親,不以美色論處。
溫甯羞紅了一張臉,也道:“表哥,他縱生得好,在我眼底比不上表哥一分。”
她第一眼就知姒嬰生得好,可這份好,落入她眼底與常人無二。
她如此待他,不過是因他是蕭雲毓,她欠了他恩情,除此之外,她甚至算得讨厭他。
庾景逸教她哄開心了,笑道:“甯兒,我并非嫉妒他。”
他看向三人進去的内間。
悶青厚簾,将裡間遮掩得嚴嚴實實。
相反他現在很是期待,期待扮作女裝的姒嬰走出,當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他才這樣一想,掌櫃帶着店裡兩名婦人便又挑簾出來了。
掌櫃笑臉向二人解釋道:“那位大人不願人伺候,說是能自己來。”
溫甯與庾景逸對視一眼,都知了彼此的惡趣味,要了杯茶水,安心坐在正對隔簾的兩張椅子上。
不過幾柱香,一隻手從悶青隔簾探出。
厚重的青色凸顯出一隻五指修長,玉石般的手,如天公雕琢而成。
溫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姒嬰低頭從簾後信步而出。
他身着一身深紫的女子紗裙,頭梳飛仙鬓,微微擡起頭。
一張幹淨的臉,眉心勾繪一朵盛開的牡丹。一雙清亮的眸子,不知裝盛了什麼,暗而無華,青得發黑。
他看着溫甯,問:“可能走了?”
庾景逸端舉着茶盞,看到姒嬰女裝的一瞬間,茶盞從手中失手跌落。
溫熱的茶水伴随茶梗,盡數灑在衣袍上。
他雙眼看着他,甚至不能呼吸。
耳畔,清晰緩慢的心跳聲回蕩着。
他最先反應過來,去看一臉癡呆的溫甯,忙抓上她手,邁步就走。
兩人一起出了店鋪。
溫甯從驚豔中回過心神,忍住回頭再看他一眼的沖動。捂住飛快跳動的心髒,想要開口說話,口舌很是幹燥。她舔了舔嘴唇,道:“表哥,我才知自己做了正義之舉。”
那日的午門,她萬幸救下了他。
這樣的美人,哪怕不是蕭雲毓也不應死。
都說美色動人心,穿上這樣的女裝,她恨不能與他做一場姐妹。
庾景逸雙眼還在發直,卻比溫甯好上一些。想到以往芥蒂,此時也釋然了,道:“甯兒,他萬幸曾是男兒身。”
他并非貪歡愛美之人,瞧見他第一眼,若非知他是誰,早已難壓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