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哥哥。”
林舒歡這時轉過頭,正逢微風吹起車幔,煦陽灑下,連她的眼睫都似帶了一層金粉,更别提那雙潋滟眼眸,美得不可方物。
裴景瑜一時發怔,直到聽到林舒歡的下一句話才回過神來。
“等下、麻煩在、光德坊、把我放下來、就好。”
“光德坊?你去那裡做什麼?”
那裡全是衙門,她能去那裡做什麼?
林舒歡不回,但堅持要去,裴景瑜便也将她送到了光德坊,眼見着她進了京兆府,過了一個時辰才出來。
林舒歡出來的時候以為裴景瑜早走了,畢竟是他會幹出來的事,但沒想到他還等着。
上了車,裴景瑜就問:“你去京兆府為的什麼事?”
林舒歡回了一句,道:“狀告陳雲骁。”
這邊京兆府,京兆少尹收到這封訴狀後就匆忙找到京兆尹孟叔則。
孟叔則接過狀紙一看,微白的橫眉都擰在了一塊兒,最後道:“備轎。”
這頂轎子就從京兆府到了平宣坊的陳家。
到時天色漸晚,已不是待客的點,所以陳通聽到小厮說孟大人上門了,還是有些奇怪,但還是親自去迎接。
“叨擾了!陳大人!”
“哪有這樣的話,快請進!”
一路迎進正堂,孟叔則也不繞彎子,直接把狀紙放在桌上,三指移到陳通面前,“陳大人自己看吧。”
看什麼?
哦是狀紙。
這他們京兆府的狀紙,給他大理寺的看做什麼?
“這狀紙……”陳通疑惑着拿起,随着一目十行看下去,臉色逐漸大變,把紙拍在桌案上,“簡直是妄加之罪!”
什麼綁人,什麼包庇,他什麼都沒聽過,什麼都不知情!
“陳大人别急,你好好看這寫狀的人是誰。”孟叔則道。
“不管是誰,寫的都是些……安放?”
陳通壓着怒看到最後一行,臉色微變:“這狀紙怎麼會是他寫的?他不早就被哪個貴人給招作門客了,幾年都沒聽見消息了。”
“以前這個人做狀師時,就從來不寫虛假狀紙,我也不知道他今日怎麼就提這林娘子寫了這一封,”孟叔則道,“陳大人,你我都是審案的,這狀紙的虛實,想必你心裡也有數,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你不知道,還且問問其他人有沒有借家族之勢幹了不該幹的。”
說罷,孟叔則起身。
“明白明白,”陳通連忙一起,“今日多謝孟大人!明日、不,後日,一定給大人一個答複!”
陳通哪裡不明白。
孟叔則明明可以正常審理案件,哪裡需要跑這一趟告知他。
自己欠了孟叔則一個大人情啊!
陳通伺候祖宗一樣送孟叔則出去,接着就坐在正堂等着。
陳雲骁一回來就被人請到正堂,一到正堂就看到了陳通垮下來的臉,他本有些懶散的身子站直了,喊了一聲:“爹。”
“爹?還好意思叫爹?你過來!”陳通厲聲道,“老老實實給我交代你今日幹了什麼?”
“今日?今日我什麼都沒幹,就在豐慶樓,至于平時跟我在一塊的,你也都知道啊爹!”陳雲骁回道。
豐慶樓。
陳通一下子就和那狀紙對上,知道事情沒跑了。
“你還說什麼都沒幹?難道不是你綁了林家娘子?!”
原來是這個事。
陳雲骁都沒放到心上,反倒松了一口氣道:“爹,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我就玩玩她,你也知道,這個傻子氣人的很,上次殺了我的狗還讓我給她賠罪,這回我就吓吓她。是哪個多嘴的和你說這種小事——”
“是京兆府的孟大人親自上門來說的!”陳通大揮袖道,“人家都告上門來了!告你大庭廣衆之下綁架官眷之女,告我們陳家以權謀私,那豐慶樓就是我們陳家私設的淫窩!”
“胡說八道!”
陳雲骁氣得大吼:“這都什麼事,我不就讓人把她關在櫃子裡吓唬她,什麼綁架,什麼以權謀私,沒有的事!”
“你難道沒有當街綁人?就這一條,就足夠你充軍幾年了!”
陳通指着陳雲骁道:“更何況那林家娘子還是官眷的女兒,你還想參加科舉?還想進殿試,弄個探花郎?想都别想!你這回就算是個皇親國戚都沒辦法脫身,你這個腦子想明白沒!”
陳雲骁被陳通的這一頓罵罵得方才的怒火全消,随之而來的是後怕。
他木楞地看着陳通:“爹,你說的都是真的?”
“難不成還是假的?現在跟你兒戲呢!”
“爹,爹,”陳雲骁上前幾步,“那我怎麼辦,現在能怎麼辦?”
陳通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是遺孀留下來的獨子,他也是從小帶到大,真沒想到今日會闖出這禍來。
許久之後,他歎了口氣:“我與孟大人說,再給兩日時間。那林娘子住在裴府是嗎,明日我與你一起去裴府,看看能不能讓她撤下訴狀。”
次日書塾的課業結束,林舒歡的平章院就有了客人到訪。
巧慧過來通報時,眼神與面色都怪異好奇之際:“娘子,是大理寺丞陳大人和陳郎君上門來了,還拎了不少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