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學院隻有初中部設有實戰考試,是以1V1随機匹配擂台場地賽來進行的,友誼第一,點到為止。說是場地賽,但并非比賽,輸赢并不是不是判斷分數的标準。
考場會有三名老師來觀看學生比賽,分别是該班級的班主任,體育實戰課老師,精神力課老師,由三位老師從學生的應對能力,神力操控,術法運用等方面來給出分數,每位老師最多可給二十分,實戰考試滿分60分。
然後由該班級班主任挑選兩位學生進行1v1對抗賽,勝者則代表班級參加學區實戰賽。
“嘶,溫老師,你們班這個轉學生塵久文化考試不咋地,實戰表現地倒是超乎意料啊?比我們班那群小崽子還強不少。”因為E班的精神力課老師貝阿莉亞離職,所以E班的精神力課與實戰判分暫時由A班的精神力課老師夏成代理。
“你看,和高中部的那群都有的一比。”夏成拿着平闆湊到溫晉面前,播放起場地錄像,“還有玄離·倪克斯,都說倪克斯女巫在白天的實力遠差夜晚,可這小家夥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啊。”
“嗯嗯。”溫晉推了下眼鏡,擰開保溫杯,慢慢抿了一口。
“相比之下歡歡的成績的表現反而平平無奇的過頭了。”體育實戰課的老師石八荒皺着眉,想着該怎麼打這個分。
夏成一聽,又湊到石八荒的旁邊,“石老師,這話就說的有問題了,慕容家這個小女兒是學靈導的,能帶來考試的靈導器又不多,你這學生是被考試範圍限制住了。”
石八荒沒管夏成的絮絮叨叨,視若無睹地越過他,“溫老師,看看雪陽這個臭小子,你怎麼給的分?”
溫晉撇撇嘴,搖搖頭,拿起保溫杯又吸溜一口,“分給高了,體術又沒那麼多分,分給低了,表現的又确實不錯。不好說不好說。”
“憐雪陽還好,雖然沒怎麼用術法,但用的時候也沒失誤對不對!”夏成又一次擠進話題,“你看歐陽黎玥這個小丫頭,也是體術挺不錯,結果術法運用十次裡面七次失誤,這讓人多難受?”
“怎麼哪都有個你?”石八荒嫌棄地推開他。
溫晉淡定地又拿起了保溫杯,臉上滿是慈祥的微笑,“這孩子曆史生物的選擇題十道裡都對不了三道,術法運用隻失誤七次我已經很欣慰了。”
“啊?曆史生物怎麼學成那個樣?”夏成愣了愣,轉頭小聲問向石八荒,“溫老師是這麼容易滿足的老師嗎?”
“騙你的,昨天下午就給黎玥她爸打電話批評教育了。”石八荒小聲回答道。
“小夏啊,”溫晉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滄桑,“不要給孩子們太大壓力,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就好了。”
趁全大陸校區成績公布之前我得趕緊給E班找個精神力課老師…夏成暗自想道。
這學期的1v1實戰賽不出意外地又落在了歐陽黎玥和憐雪陽的頭上。雖然倆人分不是最高,但是在這個大家的神力水平都差不多的年齡裡,有一身遠超他人的體術相當占便宜。
“學區賽是以赢為目的,憐雪陽和師父都是流氓打法,他倆去參加再合适不過了。”玄離趴在觀戰區的圍牆上對塵久講道,“上個學期就是師父去的,抱了個第三回來呢。”
“上個學期也是師父和雪陽參加最後比試的嗎?”塵久拿着剛去食堂買的兩杯豆漿走來。
“嗯,他倆打了好久,最後憐雪陽打不動了認輸的。”玄離接過一杯吸溜起來。
歐陽黎玥和憐雪陽,神力者的一股泥石流,在同齡人還在因為當法師輸出不夠而努力學習術法時,這兩位苦磨體術,勵志成為肉坦戰士,讓人打不着摸不到跑不掉躲不過。
在幾天前兩個人商量好這次的學區賽名額給憐雪陽,而歐陽黎玥假裝受傷去見被嚴密監控的逍遙學長,聽他有什麼正事。
但打架這種事,一旦打起來就很容易收不住手。所以歐陽黎玥認為時機差不多該退場了,但是憐雪陽卻沒能及時收手,從而被一拳開出二裡地,光榮的負傷進了醫務室。
“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也算得上好久不見的黎玥學妹,你好啊。”送她來醫務室的裁判摘下鴨舌帽和黑口罩,露出一張讓整個大陸都為之瘋狂的帥臉。
歐陽黎玥不追星,可逍遙的姐姐——雅樂,曾是她童年時最為崇拜的對象,最喜歡的大姐姐。
在面對這樣一張和雅樂極其相似的面容時,多多少少還是多了份安心。
“嗚…我就說,嗝,為什麼裁判還帶個鴨舌帽黑口罩嗚…還說什麼,嗝,隻要沒死就盡情地打嗚嗚好疼,”歐陽黎玥打着哭嗝,“嗚原來是您這個嗚嗚擁有無限接近,嗝,絕對治愈的術法的天使族在呢嗚嗚…”
“你不要一邊哭一邊陰陽怪氣好不好…”逍遙手中閃爍着白金色的光芒,溫暖的神力包裹着受傷的胳膊,“雪陽說了假裝受傷了吧?你們兩個不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深仇大恨吧?”
憐雪陽和歐陽黎玥兩個人打的相當激烈,黎玥身上有不少冰刺劃破的小傷口,雪陽的身上也有不少被火焰擦過的燒傷,可以看的出來完全沒把友誼第一放在心裡。
“打上頭了嘛嗚啊啊啊…”這麼說了一句歐陽黎玥反而嚎啕大哭,更起勁了。
“别哭了小祖宗,來給你吃糖啊,别哭了别哭了。”逍遙一邊像哄小孩一樣好聲好氣地說道,一邊對着黎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臉悄悄拍了張照片。
嘿嘿,等她長大再給她看。
“有感覺嗎?不麻了吧。”逍遙拍拍黎玥的胳膊,惹得一記眼刀。
嚴重的傷口都已經用術法治愈了,而那些零碎的小擦傷逍遙隻是簡單貼了創可貼。
逍遙眨眨眼,滿臉真誠的看着她,“上個星期的事對不起了,不過你最後的目的也達成了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諒我吧!”
逍遙發動專屬技能:帥哥撒嬌!
被美色蠱惑的歐陽黎玥仿佛失了魂一樣憨憨笑着,“好的呢逍遙哥哥,你說什麼都對 …啊!不對不對不對!”歐陽黎玥立馬醒悟過來,“雖然逍遙學長你長得很帥,但單純一句道歉是不足以讓我原諒你的!”
“唉——那需要我做什麼嗎?”逍遙尴尬地笑了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友琴哥拜托我保密,和我保證過你不會受傷的…”
“可我不是一個人去的呀!”歐陽黎玥本想一拳錘到帥哥頭上,卻終究舍不得那張帥臉,隻好錘到醫務室的床闆上,“我一個人過去了該怎麼回來!我肯定要帶憐家的人一起去呀!學長的腦子裡是隻剩下怎麼和青鸾學姐約會了嗎!”
“說起來我這周末要和阿青去遊樂園,你覺得我穿哪一身比較帥?”逍遙為了氣黎玥,專門把手機裡的衣服圖片怼到她眼前。
“嗚呃…哇啊啊啊!”隻見歐陽黎玥兩眼一閉,又大哭起來,“你、你根本不是開道歉的嗚…”
怎麼不經逗啊?逍遙一下子懵住了,差點當場給嘴欠的自己一巴掌,“不是、我…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
“雪陽打我那麼重嗚,薇薇也、嗝、不和我玩嗚嗚菲苒也欺負我,那個壞男人也算計我嗚,考試也沒考好,還被老溫訓…”歐陽黎玥一邊哭一邊抱怨最近接踵而至的壞事,“人家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嘛嗚嗚嗚,塵久失憶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人家、人家嗝,根本什麼都問不到嘛嗚…”
“啊對對對,都是他們的錯…嗯?”逍遙從雜亂無章的抱怨中提取到了關鍵信息,“塵久,那個萬年前的『冬之行者』失憶了?”
歐陽黎玥揉了揉哭的又紅又腫的眼眶,吸吸鼻子悶聲應道:“對呀、嗝。”
啊…這麼一回事啊。
“我倒是有點感同身受了。”逍遙苦笑起來。
在逍遙還隻有6歲的時候,就發生了現代曆史上最惡劣的事件之一——天使族滅族慘案。
社會媒體公布的都是神秘組織暗渡者所為,可身為歐陽家的千金,歐陽黎玥深知這件事的真相遠比報道更黑暗更可怕,牽扯的勢力之廣哪是一個暗渡者就足夠的。
逍遙的父親與逍遙是全族人拼盡全力送出去的,在這之後為了躲避追捕和捕殺,父子二人東躲西藏露宿街頭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場長達半年的天使清剿中,全大陸的天使族隻有躲進貧民窟隐藏身份的父子二人,與在雅格被學院庇佑的雅樂苟活于世。
逍遙的父親在逃出莊園時就已身受重傷,在感覺到自己的死亡時,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從病床上爬起來,留下了一封遺書,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用了将近一年多的時間,雅樂才在學院的幫助下找到了在外流浪的親弟弟,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相依為命地生活着,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和他們一樣的人了。
而在兩年前,能夠和逍遙相依為命的姐姐也自殺離世。
從此以後,他變成了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天使。
歐陽黎玥很喜歡雅樂。
在小時候媽媽很忙,經常把自己交給學生帶,在她大概三四歲的時候,剛剛學會說話,卻已經可以清楚的叫出“雅樂姐姐”四個字。
媽媽的學生很多,可她唯獨對雅樂記憶深刻。
模糊的記憶中,少女一隻手把自己抱在懷裡,另一隻手在鋼琴上彈奏着兒歌哄自己睡覺,眼神總是溫柔又憂傷地望着窗外。
而後來,自己被發現是當代的『四季行者』之一,被送回歐陽家。但過兩年她又去回到雅格上小學了,當時還在學院的雅樂姐姐依舊經常去看她,陪她聊天陪她玩。
她憑借出色的專業知識與臨床手術,成為了現代最年輕最優秀的醫生,在那時候的黎玥眼裡,雅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了。
可在五年前,雅樂離開了學院,也逐漸離開了手術台,她們的聯系慢慢的越來越少。
再後來,雅樂死了。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或許正是天使族剛剛被滅族時候。為了活命的雅樂姐姐隻能待在老師可以庇佑的地方,隻能每天和一個咿呀學語的小孩作伴。
“本來是要問你一些姐姐的事的,你這樣還能談正事嗎?”逍遙歎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
歐陽黎玥收斂了哭聲,吸吸鼻子,“嗯,可以。”
“首先是青霜族遺迹的事,襲擊你們的那個人是你媽媽的學生,和我姐姐同期,不過你應該沒印象了,畢竟還是個小baby。”逍遙調侃道。
“原來他說我小時候他抱過我是真的?”歐陽黎玥匪夷所思地喃喃自語着,随後又皺着眉看向逍遙“那你為什麼要幫他,你們達成了什麼協議?”
“唉,這一點不能告訴你啦。”逍遙賠着笑無奈道。
歐陽黎玥警惕起來,打量着他,“你不會是在謀劃為家族報仇吧!”
逍遙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沒有,我小命都保不住,給誰都報不仇。”
那個帶着紅色眼眸的溫柔的姐姐又一次從記憶中浮現,還有她死時的模樣…
“況且我不想變成姐姐那樣,為了複仇變得面目全非。”
歐陽黎玥眨眨眼,歪着頭,看起來不是很能理解的樣子。
逍遙笑了笑,輕輕拍了拍黎玥的頭,苦笑道:“如果我選擇複仇,那我這輩子不就都和幸福無緣了嗎?”他那純黑色的長發在點點碎金般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有喜歡的人,有想做的事,我可以活的更安甯更長久,如果是爸爸媽媽一定也是一樣我能更幸福地活下去。”
“不會很自私嗎?那些死去的人…”
“人還是得活的自私一點。”逍遙眼神落寞地打斷了她,“我隻有阿青和安梧哥了。與其去打擾死者的安甯,我更願意保護我僅剩的珍稀的人。”
歐陽黎玥不合時宜地想起憐雪陽說過的那句話,生命如落葉凋落靜美,如樂曲尾音餘韻,死透了的東西就不要讓他們詐屍了,不是每件事都要畫上句号的。
“那如果有一天青鸾姐和安梧哥死了,你會為他們尋找真相嗎?”歐陽黎玥問道。
“我會先瘋的。”逍遙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神色中的認真讓人反而不寒而栗,而下一秒逍遙又換上了溫和的笑容,“黎玥你這個問題問的很冒犯人哦,下次不能這樣了。”
歐陽黎玥吐吐舌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姐姐在自殺前去過歐陽家吧。她和你說了什麼?”
歐陽黎玥還沒能完全放松下來的神經又一次繃緊了,笑着說道:“唉?有嗎?我不太記得啦。”
“那一年不是發生碰巧過一些事嗎?”逍遙收起了笑容,“碰巧”兩個字讀的格外重,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諾珂文亞叛亂、祝凰城慶典失火、神力監察局内亂,你還去了邊境。怎麼會不記得呢?”
果然言多必失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歐陽黎玥選擇了沉默不語。
逍遙見她這副模樣,轉過身收拾自己的醫療箱,天藍色的眼眸中透露着隐晦的悲傷和痛苦,“我最近總覺得自己能看到她,但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魂的對吧。”
“萬一雅樂姐姐沒有死…”
“我看見了她的屍體,我就是第一目擊者。不存在這種萬一。”藍絲絨窗簾被風吹的老高,逍遙正對着窗戶,感覺自己的頭又隐隐痛起來了。
“我前段時間突然感覺到她的存在,确确實實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感覺。”逍遙揉着太陽穴,“把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我能想到的就是你的『所言現世』了。”
歐陽黎玥可以感覺到逍遙那種悲傷又掙紮的心理,可是她不能理解。
“你不想見到雅樂姐姐嗎?”
“可我隻感到了她的仇恨和惡意。”
“所以呢?”歐陽黎玥皺着眉問道。
逍遙将醫療箱合上,眯眼打量起女孩,他們并不算熟悉,上一次見面還是兩年前雅樂的葬禮上,他并不算了解這個看上去又單純又可愛的女孩。
她不理解我,或者說就沒有打算理解我,這種帶着濃烈主觀意願的發問,缺乏與他人共情的能力…難搞了,沒辦法放心地去信任她。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了,”逍遙無奈的歎氣,這已經是他今天不知道歎的第幾口氣了,人都快歎喪了,“雪陽他們還在等你,别讓同伴擔心。”
“眼睛。”
“嗯?”逍遙不明所以地轉過頭,心中不免吐槽起來,這孩子怎麼這麼别啊,讓她說她不說,要放她走了她反而開始說了,怎麼這麼叛逆啊?
“如果逍遙學長可以看到雅樂姐姐了的話,過段時間眼睛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純潔的天藍色啦。”歐陽黎玥跳下床,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沾灰的裙子。
“什麼意思?”逍遙皺起眉,想拉住她,卻被女孩一個閃身躲開了。
“有一隻眼睛,”歐陽黎玥趴在門邊,指着逍遙的眼睛,眼神中帶着一絲期待,“是雅樂姐姐的。”
“我最喜歡雅樂姐姐那雙好久都沒能再看到的罂粟紅的眼睛了。”
“我最喜歡雅樂姐姐了。”
“黎玥對不起!”
半身繃帶的憐雪陽手捧蛋糕單膝跪地四分分愧疚三分誠懇兩分真摯一分慫。剛從醫務室出來一身創可貼的歐陽黎玥甚至覺得自己都可以在這張臉上看到一張扇形統計圖。
“哼!”歐陽黎玥臭着一張臉撇過頭,“原諒你也不是不行。”裝作不在意地磨磨指甲,“今晚404…”
“不得行,兩個星期沒回家了,我得回去看看。”憐雪陽義正言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哎呀,就今天晚上,就一個晚上嘛!”歐陽黎玥雙手合十,兩隻眼睛bulinbulin地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憐雪陽無語地盯着她,這人真的是一點也得罪不了,還人情怎麼這難。
“行行行,一有危險就出來OK嗎?”
“好的呢!”歐陽黎玥笑着比了個耶。
逍遙雙手撐着洗漱台,緩緩擡眼看向鏡中的自己,抹去術法的掩飾,右眼是屬于他的,純淨的天藍色眼眸,而左眼卻變成了血紅的顔色。
和雅樂一樣的眸色…
“有一隻眼睛是雅樂姐姐的。”歐陽黎玥的話在腦海裡炸開。
雅樂的…眼睛…
昏暗的房間,散落滿地的廢紙,積了灰的鋼琴,還有在房頂吊着地、晃晃悠悠的身影…
雅樂選了一根相當鋒利的繩子。他打開房門時,就靜呆呆地看着她,直到脆弱的脖頸被割斷,頭顱滾落到腳邊,那雙渾濁的罂粟紅眼眸盯上他,壓抑在喉中的尖叫才崩潰地迸發出來。
鏡子中那隻罂粟紅的眼睛像是噩夢一樣,記憶的碎片與雅樂的臉在眼前不斷閃過叫嚣,他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一瞬間竟然覺得是看到了雅樂。
“不對…不對…不是的!”
“砰!”一拳砸在鏡子上,洗漱台上得東西散落了滿地,在四分五裂的鏡面上,那抹紅色是那麼明顯。
逍遙大口喘着粗氣靠着牆壁滑坐在地,将臉深深地埋在顫抖的臂彎,盡力将自己蜷縮起來,這樣就好像可以抵擋那些不安的情感。
喧嚣的雜音充斥在耳邊,意識仿佛在遙不可及的遠方,就像是失足溺水的人,壓着他喘不上氣,被回憶拖進不見光明的深淵。
“對不起…對不起…”
“逍遙!”男人低沉又着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可以進來嗎?你怎麼了?我聽到什麼東西碎了?”
逍遙此刻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擡起頭看向磨砂玻璃映出的人影。
慌亂地掩蓋住紅色的眸色,逍遙掙紮地站起身,擰開門鎖,入眼的是清安梧慌張又擔憂的臉。
“安梧哥,我沒事。”逍遙盯着慘白的臉色強顔歡笑着。
淅淅瀝瀝地血從手掌滴落到地闆,而他就像是毫無感覺一樣,天藍色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層灰,整個人看上去空洞又易碎,下一秒就會消散地無影無蹤。
清安梧抿緊了嘴唇,不忍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最終還是怕刺激到他,什麼都沒有問。
“明天不是還說要和青鸾去約會嗎?”清安梧拿出醫療箱用酒精為他消毒,給他纏上紗布,盡量放柔語氣去轉移他的注意力。
“如果雅樂看到現在的我…”逍遙答非所問地喃喃自語着,“她看到放下仇恨隻顧自己的我,會不會很生氣?”
清安梧纏紗布的手頓了一下,愣了半響才苦笑着開口,“當然不會。伯父伯母,還有你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了,一定是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
“如果我當時選擇和她一起複仇,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自殺這條路了。”
清安梧一言不發。
逍遙不受控制地渾身顫抖起來,自知自己問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就像是自虐一般,把他們那些根本未曾痊愈的傷口扒得鮮血淋漓。
“逍遙,以後不要再問這種問題了…”清安梧垂着眼,面無表情固定住紗布,安撫性地揉了揉逍遙的頭。
“嗯…”
雅格學院在星期五下午就已經放學了,宿管老師也會在這個時候将學生們的手機分發下去。
慕蓉歡歡一早就去大學部找她姐姐等着一起回家,司玖也為了備戰宗門考試而早早離校回家複習。
本來準備下午打牌的青春生活部因為兩人歸家,塵久不會玩,被迫無所事事各玩各的手機。
“新專輯新專輯新專輯…”
塵久拍拍身旁的憐希墨,指了指她的好師兄,“阿離在幹嘛啊…”
“在搶逍遙的新專輯吧?”憐希墨回答着,像是想起了什麼,一個滑步偷摸溜到憐雪陽的身後,悄悄撇向他的手機屏幕。
“怎麼了?”憐雪陽及時按滅屏幕,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向他。
“兄長不買逍遙哥的新專輯嗎?”憐希墨挑眉問道。
憐雪陽幹咳兩聲,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我托逍遙哥給我留了,别告訴玄離啊。”
“你真的好愛逍遙哦。”一旁打着恐怖解密rpg的歐陽黎玥分出心陰陽怪氣道。
塵久聽了歐陽黎玥的調侃,也湊上前來,好奇的問道:“雪陽也是那個偶像的粉絲?”
“實不相瞞,我初中來雅格上學就是來追星的。”憐雪陽滿臉驕傲。
“你這個叫私生行為哦。”歐陽黎玥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玄離,單推人從不錯過每個安利偶像的瞬間,她猛的起身,将手機上陽光四射的大帥哥給塵久看,“逍遙學長是咱們學校高一年級的,學習好唱歌還好聽,而且長得帥!”
“逍遙學長的成績好像從初中時候就一直穩居全校前三。”憐希墨也插了一嘴。
屏幕裡在舞台上唱着動情歌曲的人是那麼耀眼,像是明亮的月光,被群星烘托于夜空之中,喧嚣又令人安甯。
“好帥!”塵久兩眼放光期待地看着黎玥,“師父!他好帥!我現在是歐陽家的門客,師父我可以給你打工!”
“啊?打工?你要幹什麼呀?”歐陽黎玥存了個檔,擡頭看着她。
“打工!買手機!聽他的歌!”塵久一副幹勁滿滿的模樣。
啊嘞?這就被?圈粉啦?歐陽黎玥滿臉問号,真是罪惡的顔值啊逍遙學長!
“好耶!等哪天再去師父家,我們一起給阿回安利!”玄離高呼一聲,又專心去等專輯開賣了。
“什麼?師兄竟然沒有我們的小無回安利過這種大帥哥?!師兄你怎麼回事!”塵久痛心疾首地指責玄離不公平對待師妹的行為。
“我當然安利過啦!可是阿回非說在她的家鄉發生戰亂前見過逍遙,說他背地裡肯定不止愛豆這麼簡單。”玄離無奈地擺擺手,“阿回的描述的是個成年人,别說兩年前了,就算是現在,逍遙也隻有16歲而已。”
歐陽黎玥操控的小人因為走位失誤,被怪物追上吃掉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面前興高采烈讨論偶像的兩個人,又悄悄看了眼憐雪陽,卻發現對方也在看她。
“無回說的那個人不會是雅樂姐吧?”憐雪陽試探地問道。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無回看錯了,說不定是小孩子瞎說呢?”歐陽黎玥裝作不在意地撇回腦袋,讀取存檔,繼續她的遊戲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