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方聞鐘還是蕭疏的左膀右臂,是除他外,公司話語權最大的一個人。
第三年,有國外公司花巨大的代價,來挖方聞鐘!獵頭給他的承諾和待遇是在蕭氏集團的十倍之好,外人都在看熱鬧,甚至有朋友跑去蕭疏面前提醒他,或揶揄他,不看緊點,不怕人跑了?
方聞鐘拒絕了。
沒有任何理由。
第四年,蕭疏身邊出現了一個小男孩,二十三歲也不小了,但對三十多的他們來說就是小孩子,他剛來公司上班,就冒冒失失地撞到了蕭總。
那天,方聞鐘就站在蕭疏身後,他們在電梯裡,聽那小男孩道歉了整整五分鐘。
後來,還有幾次不知偶然,還是人為的機會,他們經常見面,那男孩子甚至出現在蕭疏和他朋友們的聚會上,當然,方聞鐘也在,方聞鐘現在可不光是蕭疏的助理。
提起晟心,誰不知道他。
就連喬晟也自稱方聞鐘是他老大,也許有開玩笑的成分,但不可否認,方聞鐘的成就,已經很高。
他坐在他們一幫人的局裡,不再是需要給誰敬酒的,他已經和他們,坐在了平等位置上。
從一個家裡沒錢,隻知道拼命學習,拼命賺錢的貧窮苦孩子,什麼也不懂,看起來又土又畏縮的大學生,走到今天這一步,方聞鐘花了九年。
那男孩子跑來給蕭疏敬酒,他很乖,長得挺漂亮的,愛笑,一雙眼睛一直濕漉漉的,看起來很深情,有些懂行人看出來了,這是故作姿态,想攀上蕭總呢!
一幫人起哄!
那男孩子竟然也沒害羞,或躲避,竟然忍着諸多目光和猜疑,依舊穩當當地半跪在蕭疏面前,“蕭總,不喜歡我嗎?給個面子好不好,”他仰着頭,像最無害的兔子,在朝他愛慕的強大的主人獻祭,那杯酒,被他顫顫巍巍舉在蕭疏面前。
蕭疏接過來。
就當大家以為成了一樁好事!準備尖叫喝彩!就當那男孩子喜滋滋地準備站起來,就見蕭疏随手把酒杯遞給旁邊的方聞鐘。
方聞鐘接過。
如果是五年前,他差不多也是跪在蕭疏面前的那一個,三年前,他或許還會不自在,害怕,在這種場合下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現在,他隻是搖了搖酒杯,也沒看蕭疏的神色,随手把它倒了。
杯子扔桌子上。
吓了好多人一跳。
男孩子一張臉又驚又懼,剛才的害羞全變成了青白,他看着方聞鐘,蕭疏卻教訓他道:“知道公司有蕭總,那你知道蕭總都要看臉色的一個人是誰嗎?”
他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的語氣,指了指方聞鐘,“是我們方總。”
“下次敬酒,别忘了還有他,”蕭疏用杯子拍了拍男孩子的臉,徒留他一個人僵硬,其他人也差不多的神色,和方聞鐘并肩離開。
這場酒會後,蕭疏和方聞鐘在一起了的傳言,甚嚣塵上,以前,隐隐有猜測,這幾年誰都能看到,他們出雙入對,有時候也不再避着别人,蕭疏單身,方聞鐘也是身邊男女不近,于是,就有猜測,方聞鐘是不是和一手提拔培養他的蕭總在一起了!
今天,傳言隐約見一絲落實的眉目!
可是,無人再敢随意說二話,不敢調侃,傳播,如果他們不想公開,那這個秘密哪怕大家都能猜到,也要爛在肚子裡!
面面相觑,男孩子難堪的神色都被忽略,出了酒會,上車前,方聞鐘說:“怪我嗎?壞了你的好事。”
“嗤,”蕭疏和方聞鐘距離極近,他們靠着車面對面站。
方聞鐘額頭的頭發已梳起來,黑框眼鏡也換了,依舊是黑邊,但極簡又高奢,配着他光潔的額頭,也顯得高不可攀了幾分。
蕭疏的唇落在他額頭上,“不要随意拿那種貨色質疑我的審美。”
“可是好多年前,我也是那樣,”方聞鐘笑了一下,突然說:“我還比不上他呢,”二十三四歲的他,沒他漂亮,沒他知情趣,隻會在蕭疏身下乖乖忍着配合。
“當初,為什麼是我呢?”
他們的第一次,相當意外,兩人都不清醒,而第二次,蕭疏提出要求,他之所以答應,是因為,他們四年前就已經見過了,或許蕭疏已經不記得,可曾經,是蕭疏把他從低谷裡拉出來,那段時間,高三家裡最困難的時候,是遇見蕭疏,他才能一直掙紮着,最後,命運眷顧,讓他走到他身邊。
彼時,蕭疏雖然隻比他大兩歲,卻已大學畢業,他跳級念書,掌控公司也理所當然。
碰上渾渾噩噩的方聞鐘,那時蕭疏和他父親來學校資助有困難的學生,方聞鐘本想接受他們的資助,名額已經交上去了,卻在老師辦公室門外碰到了蕭疏。
蕭疏完全不像他的同齡人,他那時候或許是中二病?或者好心發作?讓他話痨地拉着方聞鐘唠了好久,印象最深的就是幾句話:憑自己的努力……想要的要自己去争取……總有一天,所有都會得到,所有都會被你踩在腳下……
方聞鐘就是被這麼沒道理的幾句,沒道理的一個人,激勵了他整整四年!
直到大學畢業,找工作,他突然站在了蕭疏面前!蕭疏選擇了他!
他記得這個俊美的男人,蕭疏已經完全忘了,那一段可能他的黑曆史……
資助名額被他拒絕,他今天仍不知道,“蕭疏,為什麼會是我呢?”
“我說過,我對你很滿意。”
第一次,在床上就讓他有很好的體驗,他又不是濫交的人,自然不會再找别人。
“這些年,從未不滿意過。”
方聞鐘笑了,走過了九年,好像也沒必要再糾結。
九年,方聞鐘突然心痛了一下,有什麼,被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