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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遭,藍小蜓受了很重的反噬内傷,幾乎要壓制不住自己體内的母蠱,為了療傷,她唯有回當初的煉屍地一趟才行。
而藍小蝶雖也有受傷,但是不妨事,她還執着追蹤受傷了的藍海萍跟白雲飛。
就此,藍小蜓跟姐姐暫且分别,乘着小船去到了福州府。
為鎮壓母蠱,她幾乎都在打坐半寐,由屍人掌船。
照理說,不會出什麼差錯——
藍小蜓被船隻碰撞聲擾醒了,出去一看,是前方靠岸的渡頭堆滿了空船,屍人不知變通,還按着命令劃着船,撞了上去。
“欸,不死不忠心,死了又蠢鈍鈍。”藍小蜓搖搖頭,控制屍人另擇空水路上岸,順勢看發生了什麼事,才令漁夫都不走船了,堆了這麼多船在這裡。
然後,她就看到了人都擠在了渡頭處,還有人在開台祭拜,正想着難道是最近出了什麼事在祭河神,就近了些聽到了漁夫們的竊竊私語。
原來,是順風堂堂主劉正風正在金盆洗手。
他自上任以來,兢兢業業,跟本地官員一起竭力平衡當地的苗漢關系,深得兩方信賴。當他卸任,衆人既有對他多年苦心經營的感激,也有因此恐其不在後的未來的憂慮。
藍小蜓阿娘是漢人,阿爹是苗人,她從小就清楚兩方關系多緊張,能夠平衡那麼多年,劉乘風這樣的人物功不可沒。
“跟拜河神都差不多了。”她點了點頭認可,決定也留下來觀禮。
“無風浪不成江湖,無恩怨不成豪傑。風浪跟恩怨我都要擺低。”劉正風欣然地将順風堂的典冊掌令一應物什交給繼任的新堂主,他老了,也終于可以卸去那些風浪恩怨,過上平淡日子。
誰知,天不遂人意。
就在此時,一幫不速之客無禮無貌地沖将出來,打斷了此刻綿綿不舍的氣氛。
為首的左冷禅嚣張跋扈地嚷嚷着懷疑此處有日月神教的人,所有人都不準離開。
劉正風的好友曲洋正是日月神教的人,也正在他的船上,聞言,他沒有選擇跟左冷禅糾纏,而是讓新堂主代為周旋,自己先上了船。
“嗯?”聽得有日月神教的人在,藍小蜓好奇地張望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的讓她碰巧瞧見劉乘風那艘船上探出的腦袋,是她認識的人。
于是,當左冷禅向船上人射出冷箭的時候,她當即撥動了琴弦,将那琴弦于半空之中擊碎,引得衆人側目。
“小蜻蜓?”曲洋很意外地喊了出來。
“她是?”劉正風好奇地踮腳張望着。
“放心,她是我世侄女,她的琴藝也是我教我的,但是,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重遇。”
“原來是故人。”劉正風拂須笑道,放下心來,跟曲洋默默看着藍小蜓的小舟靠近。
“曲叔叔!”藍小蜓迫不及待跳上了船,很是開心地跟曲洋打着招呼。
“這個就是我世侄女藍小蜓。”曲洋為其引見,“這個是我老友劉正風。”
“劉叔叔好。”藍小蜓乖順向劉乘風喊道,與此同時好奇問,“你們兩位?”
劉正風會意,笑得慈祥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們一個順風堂的一個日月神教的,怎麼會是好友?”
“其實我們年輕時候就已經相識至交,可惜,就是因為這些是是非非搞得我們四十幾年都無法相見。”曲洋接着歎息道,“好在,今日我們總算可以一齊金盆洗手,不再管這些是非了。”
“曲叔叔你也?”不可避免,藍小蜓又想起了那個人來。
聞言,劉正風忽而皺起了眉,曲洋明白他誤會了什麼,擺了擺手,解釋道:“小蜻蜓她是藍家女,但是她不是日月神教的人。”
“是啊,我無門無派,隻是阿娘的女,阿姐的妹,曲叔叔的侄女,藍小蜓是也。”藍小蜓又特意誇張作了個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說的對,我們誰人不是親人親,友人友,愛人愛,便隻是如此而已。”劉乘風撫掌大笑。
“便是如此,大家都是人,又何必見了面就打打殺殺呢?”船艙之中又探出個人來,“在下令狐沖,雖為華山派弟子,但亦是各位同渡人,有緣結識,不勝歡喜!”
“我也是我也是!”令狐沖身後的嶽靈珊也急忙一把推開他向衆人道,“我是嶽靈珊!”
“我奀仔師弟一個!”被推得一個踉跄的令狐沖及時站穩,口快快補充,又被嶽靈珊氣惱錘了一拳,忙做作地西子捧心狀。
一時之間,一船人都爽快地笑了起來。
“人生得意須盡歡。老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年輕時候的那首歌啊?”劉正風笑完撫上了曲洋的背,“我們好久沒有合奏了。”
曲洋領會,含笑點頭。
兩人招呼三個小輩入了船艙,拿出了曲譜鋪展開來,道:“這是我們年輕時候一起作的曲,你們可以跟這一起唱的啊。”
藍小蜓頓時起了興緻,看着曲譜輕聲念出了它的名字:“笑傲江湖。”
曲洋跟劉正風對視一笑,一個撫琴,一個執笛,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未知前路坎坷還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
弦動,笛飛。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随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好曲!藍小蜓跟嶽靈珊和令狐沖挨着,細細對照着譜子,随之記下,也跟着奏響了自己手中的樂器。
絲竹聲聲撥動,豪情心遠意朗闊。
正是酣暢淋漓之際,嘈雜喝令聲又不識相地打斷了這場合奏。
“是順風堂的大船!”劉正風認出了撞來的大船。
“我們也是順風堂的!”劉正風船上的船夫向着大船上的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