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不開心。

“除了快樂時候要笑，難過啊不開心時候也要笑，這樣才能讓關懷自己的人放心。”

浮影想起了方盈的話，那時候，她在鏡子裡就是這麼跟她說的。

所以，浮影伸出了手指，用指尖撐起了嘴角，然後維持着轉過頭對着阿刑說：“我沒事。”

這是什麼？阿刑的擔心轉化成了無奈的哭笑不得，他幾步走上前，握住了浮影的手，将她的手拉下，認真地說：“如果你笑不出就别笑了，不開心就不開心咯，我陪你一起。”

他是如此的溫柔，溫柔得跟方盈當初對她說的話一樣：“我陪你一起。”

由此的瞬間，浮影對阿刑産生了移情的親近，情緒也提高了許多，想要去傾訴。

“加山隊長說，元大宗在騙我。”浮影握住了阿刑拉着自己的手，借此依靠一般，“可是，我并不這麼認為，我能判斷出來，元大宗他并沒有撒謊。”

“我不明白，加山隊長為什麼馬上就否定了這個可能，能夠和平的話，不好嗎？一定要分出勝負你死我活嗎？你明明沒有錯，但隻是因為混血就被排擠，這就是對的嗎？”

浮影困惑像一串串的泡泡，飄到了阿刑心裡，又怦然破碎。

“阿刑，你說，人跟妖獸真的不能和平共處嗎？”最後，她期冀地看向他，試圖得到答案。

阿刑從小的教育讓他很想像加山隊長一樣堅定地回答，妖獸是不可信的，人妖不兩立。

仿佛隻有堅定這個信條，才能讓他待在人類的立場裡，被人所接受。

他張口欲言，又止。

“冥王星”的事還近在眼前，讓他知道，無論他做什麼，他都不會被接受的。哪怕他想要用殺妖獸去證明，他們連這個機會都不會給，他們并不在意他的歸屬，隻害怕他可能會有的背叛。

加山隊長就好像所有的東亞家長一樣，不會給你愛，亦沒有信任，卻又要求你明事理，永遠不會變壞，自己變好變強。

養盆花都要看天時澆水給養分，什麼都不理不睬，就希望它開花開得最漂亮，怎麼可能呢？

所以，阿刑将那些幾乎如教條一般刻在記憶裡的話咽了回去，他也握住了浮影的手，選擇了“軟弱”，他說：“如果是真的，那當然是最好的。”

人跟妖獸能夠和平，他也不會受到歧視，一切當然是最好。

“但是。”他的心還是掙紮，“隊長的顧慮不無道理，從古至今，妖獸從來都沒有好的。這個結果當然最好，但是可能性也是很低。”

浮影垂下眼，看着她跟阿刑交握的手，一種溫情聯系的證明。

她想要交托自己的信任給他。

“你跟我來。”浮影跟阿刑說，松開了一邊手，但另一邊緊緊牽握着，帶着阿刑往自己的實驗室走去。

不明白浮影忽然要做什麼，但是她牽着他，阿刑就覺得，無論是去哪裡，他都願意去。

哪怕是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