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另外幾路人,林傑森和陳洛軍、韓靜節三人隻能用晦氣來形容。林傑森以一敵五,韓靜節手下敗都是粉碎性骨折起步,而陳洛軍更是勇猛,奮力擺平追兵對她喊道:“你們走先,這裡交給我!”
他不能救回死在父親刀下的亡魂,卻還能夠盡力保下狄秋僅剩的家人。可說話間兩邊人越來越多,将他們堵截在巷子中間,這絕非陳洛軍一腔孤勇能夠解決的局面。
以少勝多的群架他們打過不少,但陳洛軍狀态算不上好,而韓靜節又不能流血,怎麼算赢面都不太大。林傑森正思考從哪裡找生路,就聽韓靜節揚聲道:“打人打到我這裡來,你們就這樣替九哥做事?”
她說得太理直氣壯,引得兩位同伴一時都有些懵。王九那幾個心腹手下雖不在,但人群中也的确有人認出她出入過越南幫地盤,與王九有些交情。
懾于王九威嚴,有人開口提議:“安姐,九哥沒吩咐過,這些事我們做不了主。不如返去飲杯茶,等九哥話事,總好過是這裡拗來拗去。”
韓靜節應得幹脆,雙手抱臂,招呼身旁兩人:“走啊,讓他們打去。”說着手指不安分敲了幾下,分明是打麻将時作弊的手勢。
林傑森心中了然,拽起陳洛軍就跟上。三個人被半信半疑的越南幫人圍在中間,走出幾條街。方才搭話的馬仔按捺不住,還是試探問道:“安姐是……同九哥有安排?”
“同九哥打好招呼的,不然他怎麼搶在今日來城寨?”韓靜節冷笑,手已經摸到腰間。
此話一出,陳洛軍滿臉驚愕。而越南幫的人雖未全信,但肉眼可見松了口氣。不知不覺間押送他們的人已經少了大半,眼見走到一處窄巷,對方拱手示意韓靜節先行,賠笑道:“大佬未同我們交代,安姐,實在不好意思。”
“無事,大家辦事盡心盡力,都是好事。”韓靜節微微一笑,抽出甩棍迎頭就砸。林傑森反應極快,一把将街邊堆的箱子掃落阻住對方去路。沒有交流,三人默契地拔腿就跑,将一衆人甩在身後。
畢竟是主場作戰,何況陳洛軍每日到處穿梭,熟知各種近道小路。他們很快躲開追捕,眼看離東城樓隻剩兩個街口,陳洛軍卻忽然停步。
必須要經過的巷口有人守着,用越南語嘀嘀咕咕不知說着什麼。很快又有幾人轉來,領頭者呼喝道:“新來的,去老人街幫九哥堵人,快點!”
他們藏身在拆了一半的廢墟後,韓靜節越過陳洛軍,從縫隙中偷偷看去。她不知老人街是誰對上王九,也不知先前的交代有沒有人當真,隻能眼睜睜看着幾個人提着家夥過去增援。
仍有幾人留在巷口守着,其中一個點上煙讨好領頭之人:“哥,聽說龍卷風今日返來,搞邊科?”
“就你有耳朵?聽多點,死快點。”對方罵道,卻沒帶太多斥責之意,反而更像是得意:“龍卷風又怎樣,被大佬按住打到半條命都冇,主街那邊都等他落場收數。”
小弟們不一定全信,但都大聲叫好,面子給足。倒是暗處這三人都屏住呼吸,他們知道張少祖身體狀況,能否抗住這場惡戰真沒有定數。
韓靜節握緊甩棍,可陳洛軍輕輕擋了她一下。他沒有說話,掏出不知哪裡來的匕首,在所有人反應之前沖出去。這還是韓靜節第一次見他用刀,招式不如藍信一迅疾,但都是搏命時用的狠招數。
他出刀很快,凡是擋他去路的都被他照着腹部連捅幾刀,刺入橫拉一套行雲流水,頃刻間放倒幾人。顯然當對手無需他留情面時,他刀刀都很緻命。
越南幫的人被陳洛軍突然出現驚了一跳,反應卻也同樣迅速。雖然顧及他手中利刃,但他們手中鋼刀與鐵管都不是擺設。幾人呈合圍之勢将陳洛軍圍堵中間,林傑森隻來得及讓韓靜節快走,自己跳出去幫手。
如果說換了梁俊義或藍信一,他多少都要多說兩句,省的他們拎不清講什麼“要走一起走”的渾話。換作韓靜節,他則沒有這個擔憂。并非是他質疑好友忠誠,而是相信她最懂審時度勢。
有一瞬間,韓靜節或許真考慮過是否要先走。陳洛軍和林傑森替她掙出一個缺口,離城寨大門就隻差一步,她先去搬救兵興許更有助益。可就在遲疑的一刻,正與陳洛軍纏鬥的馬仔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支噴瓶。
誰也沒看清那瓶裡裝的是什麼,隻看見對方照着陳洛軍臉上一陣猛噴。陳洛軍面對着幾個人的圍攻,根本沒防這一下,猝不及防被偷襲滿臉。他悶哼一聲,趔趄兩下,眼看就要向後傾倒。
瞬息之間,另外兩人都有動作。林傑森怒喝一聲,猛得将手邊兩人掃倒在地,閃身去接應陳洛軍,但比他更快的是飛濺開的血花,以及回蕩在這一方逼仄天地裡的巨響。
韓靜節沒有廢話,快步向前。她手裡握着一把十分小巧的手槍,看着同玩具一般,但在她清空彈夾之後想必沒人敢輕視它。七顆子彈每一枚都打中目标,一時之間,場上沒有站着的對手。
離她最近的人離她不過半米,血濺了韓靜節一身。她來不及擦拭,高聲問道:“怎樣?”說話時手中不停,拔出彈匣重新填彈上膛,好像剛剛取人性命的另有其人。
林傑森也不敢分神,連忙查看陳洛軍的狀态。後者捂着臉搖搖頭表示無礙,好在視力滅有受損,正轉頭怔怔看着韓靜節。他轉頭去看掉在地上的藥瓶,看清标簽後才松了口氣,頂着耳鳴對韓靜節說:“無事,就是普通麻醉劑,坐下緩緩就好。”
韓靜節點點頭,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一刻,呼了口氣:“我繞返去看龍哥,你們去幫下老人街?王九不好搞,哪個給他截住都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