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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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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想便知道了,之前,東山師叔剛剛研制出這個陣法時,請的是誰來試陣?正是方濯。平心而論,你們之中的大部分人單拎出來實力都不如他,如果正面對上,隻怕毫無勝算。但是當此陣結合起來時又如何?盡管出了些岔子,但到底是将他牽制住,到了我們所在的那處空地,你們可見他還能再上前一步?雖是讓方濯險些走火入魔,但是如今,面對魔族,我們不能就不信可以讓他也走火入魔。”

裴安之頓了頓,眼神變得愈發冷冽堅定,說:“什麼人辦什麼樣的事,每個人有他自己的責任。既然方濯和鳴妤師姐的責任是去守城,那我們就去守山。我且問一句:你們之中有幾人少孤?上振鹭山的年歲又大概多少?”

面前十來個弟子,有小半舉了手。大抵是在三至五歲上得山來,還有的從小就在這兒,一睜眼就是這兒。裴安之點點頭,又問道:

“那你們之中有父有母的,家人現今居于何處?所從何業?”

答案又是五花八門,哪裡的都有。隻不過一個家中人居住在蔓城的說話的時候頓了一下,随即聲音漸弱,頭也悄悄地更低了些。裴安之笑一笑,說道:

“所以,諸位明白了嗎?自小生活在振鹭山的,這就是你們的家,家将倒,我們當然要守,且要好好地守。而在山下有親眷的,當然也要信任離開振鹭山前往民間的同門,因為他們守護的是你們的家。若是少了其中一環,我們都将全盤皆輸。無論是蔓城與衛城失守,還是振鹭山被破開山門,于我們而言都絕對不是好事,甚至這才是你們方才口中的‘快要死了’。于是兩邊都要兼顧,于是掌門師叔做出的部署必然是民間與振鹭山的守勢實力相當。幾日前大家明明說過相信師尊、相信東山師叔,可到了當真上陣之日,怎麼又不信了呢?”

他說了這些,說的人羞愧,卻也心中激情澎湃。一個弟子方才似有些不滿,如今也是略略紅了臉,不知是被戳中了心口還是過于激動,立即接道:

“我不是不信,師兄,隻是事發突然,我不知應當怎麼辦才好。隻不過師兄你說的是,掌門師叔既會讓我們上陣守山,就說明已安排好。我按照之前的部署來,全聽師兄調遣。”

出頭的來了,弟子們那原本便無處安放的心情立即噴湧而出,“守家”這一行為背後的獨屬于“英雄”的美好特質令人向往,也激起了這群少年的決心,一時群情激奮,突然分外踴躍起來,仿佛恐懼與不安都一掃而空,現今出現在這昏沉月色下的,唯有一顆顆熊熊燃燒的心,順着夜風撲向四面八方,燒幹了湖水,灼傷了葦草。

裴安之見他們的戰意終于被激發起來,方松一口氣。不過,短暫的放松卻并不意味着掉以輕心,他越過這些更為年輕的師弟師妹,看向仿佛一片虛無的、不見邊際的夜空,明白不多久,那兒便會化作水墨般的暈染,将有一輪朱砂自山後一跳一跳而出。它會像篝火一樣照徹整座山峰,待到那時,無論是生死還是進退都已不受自己掌控,包括是他在内,那時心中也許隻會有一個信念,一個信念……

“陣法人數衆多,且形容隐蔽,隻要按照師尊之前的安排,便很難被發覺。所以,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不說,也并不現實。況且——”

他握緊懷中琵琶,見眼前弟子紛紛不由自主都擡了頭,與那仿佛已吃了定心丸、暗暗交織着光輝的目光一對,聲音沉了兩分,慢慢地說:

“其實我們都知道,我們是對不上燕應歎的,不是嗎?”

就算是此前他們不知道,白華門上山時那陣也已經知曉了。沈長夢是為了柳一枕而來,二人之間既然還有一份魔族的血海深仇,那麼燕應歎突然攻山,為了什麼也不必過多贅述。黎明前的夜色陰暗朦胧,又隐隐有一絲微光閃爍。但在很多人眼中,這一絲微光并非希望的回音,而是危機的先兆。

大概在半個月之後,這群弟子才知道自己對戰的魔族叫景懷君,也是在那時候他們才知道他是一具骨龍化形成的人。不過這一切在當時都不重要。因為同樣對于景懷君來說,了解這群陌生弟子的姓名與他們的擅長之處與弟子們對他的了解相當,都不重要。他是因為本有自己其他的任務,而這些任務中其實并不包含屠殺。弟子們則是在很快之後才明白:他們不去了解,僅僅隻是因為不需要。

樓瀾和祁新雪作為振鹭山現今仍留在山上的兩大主戰力,從三日前便很少再能與弟子相見。這就凸顯出門下大弟子的好來,很多的信息都是由他們代為傳達的。兩人更是少在公衆面前出現,對于敵手來說,這樣隐藏在深山中的神秘或許會比那無人能敵的解淮更難對付。但在攻山之前,燕應歎若沒有曾經做好調查他也不值當這個教主的位置。如此,景懷君必然知道解淮與葉雲盞已經離山,也許振鹭山志在必得,至少也已一半。眼見面前空無一人,廣場上空蕩蕩得連盞燈光都沒有,仿佛還沒有人發覺危機的即将到來。但是景懷君卻已經嗅到了陌生的靈息氣息。有人正始終盯在旁邊,沒有動作。

他是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年輕人,看上去不過而立之年。不過魔族很多的年歲都不能以此來簡單計數。身上穿得一絲不苟,甚至有些正式,與其說是來找茬,不如說更像是來參加某種議談。隻是面對面前明顯并不十分歡迎他的門派,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兩手空空地立于正中央,面前是山間細雪,略顯戚戚。

他屏氣凝神,隻一開口,聲音便好似籠罩半個山頭,傳入所有人耳中。

“魏掌門,今日我聖教至此,雖是兩方曾有仇怨,但至少也應當做個人情、給個說法。如今一個人都不在算什麼事呢?我們可是帶了好東西,隻等諸位前來。不是說好的就在今日相見嗎?修真界如此大派,總不至于出爾反爾、背信棄義吧?”

這話雖然是向魏涯山,卻明顯是說給周遭這些隐約縱橫不可被忽視的靈息聽的。樓瀾始終立于一側,以廊柱作為遮擋,距離景懷君足有五十尺遠,卻依舊聽得真切,不由眉頭輕輕一皺。

祁新雪在旁邊輕聲說:“來的人我不認識,至少十年前沒見過,許是新人。隻是看年齡,也并非魔族裡的少年。不知他到底如何來頭。”

她本便主修藥,靈息操控自如,有意控制了聲音和氣息,讓靈息的流動隻在二人之間。樓瀾輕輕點點頭,抱着琴的手更緊了些,可盡管如此,兩人還是耐心等了一段時間。足有半刻鐘後,依舊不見景懷君身旁再有什麼魔族出現,兩人都不由愈加緊張。祁新雪小聲說:

“燕應歎既已在這裡,他便不可能孤身前來。可也沒有其他魔息流動。這又是什麼路數?”

就在不久前,兩人都已感受到有一道極快的氣息已掠過身側,直往腹地而去。隻不過他們早有自己的打算,盡管心中咯噔一聲,卻還是堅定地守在原處。可面前景懷君的安靜卻擾亂了心神。樓瀾的手指不自覺地在琴弦上一遍遍撥動,雖是無聲,可手指卻已扣緊了琴身,随時準備出手。祁新雪更是已探手入懷,隻是遲遲不動,兩人又沉默了相當一段時間,樓瀾終于下了決心,隻一句:

“來。”

這一聲好似打開了什麼開關,在旁側的祁新雪原本還一動不動,聞言卻立即做出反應,隻一側身,連從何處摸出的動作都沒看清,一枚銀針便立即刺破夜色,撞出一聲尖嘯。緊接着是一聲渺遠的古琴回響,宛如午夜鐘樓外擴開的一道月影,像把夜風也彈得一軟,卻又立即一個機靈清醒過來。樓瀾懷中琴立即調轉方向被他托于掌中,手指輕飄飄從上到下一撥,一圈流水似的漣漪順勢擴開,在這無聲夜色中宛如清淩淩一串溪水,可立即又湧作一派洪流,瞬間将面前一切盡數掩蓋。

這琴音分明是無形的,銀針卻已悄悄随之相攜,突如其來毫無準備,猛地擊破了一層如同薄膜一般的東西。它透明卻而富有彈性,一上手兩人便發覺,若是從外部進行猛攻是很難打破的,須得集中于一點冷不丁出手,方才能擊破一個口子。如此便好似撕開了一道新的空間,空氣也開始扭曲流動,隐隐有魔息從中滲出。祁新雪立即乘勝追擊,趁着餘音未散同時發出數道銀針,這細如發絲的每一根都像是一柄利劍,深深刺入那看不見的另一層空間中,而她掌心隐約泛着青綠色的光芒,手指向後一收,廣場上空氣流動愈加緊急,已隐約能夠聽到仿佛号角被吹響般的聲音——

不,不是幻覺。祁新雪神思一動,立即覺察。她敏銳地發覺這号角聲是從這魔族的身體裡發出來的。随即銀針像是觸碰到了鋼鐵一般的東西,已入無可入,她立即撤手,一股強大的魔息卻已順着銀針一頭撞來,幾乎是瞬間就到了她的眼前。

身旁卻又是一聲琴音,綿長的一串洋溢開去,魔息卻生生停滞在半途。雖隻有幾息,祁新雪卻已經向後撤去,手指往掌心迅速一伸,諸多銀針竟就這般漂浮于身後空中,齊射而出。

格局的變換是突如其來的。一時有如黃沙漫天,又像山崩海嘯,巨大的聲響讓地面都為之震動,像天開了個口子又被颠倒而來,魔族數衆驟然從這無形的空間中被倒出。景懷君為此卻分外冷靜,沖出去的那股魔息雖被停留在半空中,面上表情卻依舊不變半點。這般的冷靜很快就有了回答:因為在這個空間中留存着的不止是魔族,還有一個奇怪的、讓人一眼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

說它是動物,可它分明長兩條腿與兩隻手臂,能成直立行走。說它是人,可五官缺失、四肢殘缺,甚至連皮膚都不是那麼齊全。在其中看不到血肉,隻能瞧見森森白骨。許多魔族簇擁在此處,卻是沉默不語,生怕驚擾了什麼。唯有樓瀾一聲琴音擾得這“怪人”扭了頭,空洞碩大的眼中是一輪圓月,隔得如此之遠都能嗅到從這腐爛軀殼中散發出來的血腥氣息。一股迷蒙混沌的味道湧上鼻尖,推着樓瀾忍不住後退半步。他眼神雖是依舊堅定,神色卻已猶疑,為這突如其來的怪物而震撼。

祁新雪也震驚了。兩人也算是見慣風雨,可如今對望時,竟不約而同從對方眼中窺得驚愕。景懷君卻不以為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的位置,不知從哪拖出一把骨頭坐的椅子來老神在在地坐下,還翹起了二郎腿。他以手撐頭,望向天邊月亮,像是等着什麼。樓瀾雖是還不知道這怪人究竟是什麼東西,卻已立即猜到他的意圖,身形一閃從廊柱後消失,下一刻卻便已停在屋檐。他背枕圓月,琴□□脆利落地放于膝上,此時琴音已不似方才輕柔綿長,聲聲宛如珠簾滾動般切切,又如同急雨落地,催人心焦。與此同時像是某種呼喚,分明平靜的夜晚中卻從某處角落傳出同樣的琴音,仿佛與之相映襯,前後交織,上下浮動,見不到音符落地,可卻又能感知到湖光似的波紋正于四下遊走。

一時山内四下照應,琴聲日出一般驟然炸開,聲聲催急。較遠些的婉轉若溪流,近得便浩蕩好似瀑布,琴音缭繞,可入耳卻竟似水流聲。甯靜被徹底打破,連一分靜谧都沒了,但就在這喧嚣的嘈雜琴音中,怪人并未退後或是消失,而是依舊屹立在原地,面目全非的臉上自是看不到表情,可肩上卻已多了一個東西。

一個人。

一個黃衣女子,手扶這怪人肩膀坐着,手無寸鐵,眼神卻死死地盯緊他的方向。樓瀾原不擡頭,卻被這數尺外的警示盯得渾身一冷,随即一股香氣随風飄來,雖然被琴音所推拒,卻仍堅持不懈地往他鼻子裡鑽。樓瀾先前不察,初聞一刹,便立即感到頭暈目眩,膝上琴也好似變成一條大蜈蚣,吓得人忍不住要起身。幸而他立即反應過來,以靈息刺激眉心,立時清醒,方不緻琴音中斷。随即便立即屏息閉氣,雙目也合起,權當不察。可要感知琴音流動,聽覺便無法封鎖,這奇香探入耳廓,竟要這般順着七竅一一敲門求去。

隻這麼一瞬,樓瀾便立即明白這香氣絕非封住嗅覺便能夠抵擋的。且隻要接觸,便立即會跌入幻覺中。幸好琴音始終急切,将大部分異香都攔在距離自身十尺之外,可卻還有絲絲香屑鑽過琴音籠罩的靈息網,飄飄渺渺如同魂魄鬼神,收縮、延展,穿越重重封鎖抵達他的側頸。

樓瀾指尖躍動着星星點點的靈息,灰蒙蒙得如同迷霧,可這顔色中又分明滲着清透,已隐隐浮現出一把琴似的模樣。樓瀾以右手撥弦,左手迅速按住右手手腕,将那不住往外溢出的靈息用力壓下,當機立斷閉住聽力,手上動作不斷,雖是聽不見了,琴音卻依舊沒有分毫紊亂,反倒愈彈愈快,而手下落點準确,沒有撥錯一根弦。

四感皆失,唯一還有可乘之機的便是觸覺,這一縷奇香絕不放棄,雖已淡如雲煙,卻依舊頂着琴音催促,薄薄地将他攏在其中。他穿得嚴實,唯一裸露在外的便隻有面頰和脖頸,于是肩頭便好似有一雙柔軟的手按住,輕飄飄的嘴唇帶着濕潤,往側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親吻。眼耳舌鼻都可封住,可肌膚卻無從控制,樓瀾渾身一震,倏地宛如跌落花間,眼前明明黑暗一片,卻突然浮現出數重光影。短促而急切,且如星光四溢,色塊混雜扭曲,一觸即逝,可這些飄飄渺渺看不出什麼顔色的碎片卻拼湊出了一瞬景象,分外熟悉。

他下意識想要去看清,往前撲了一下,手指便落于琴外,猛地一停。琴音停下來的瞬間眼前的景象也驟然清晰,定睛一望,竟是自己已數年未歸的家鄉。頭頂柳枝簌簌,樹影傾斜,檐上偶有鳥雀停留,陽光像水一樣躺在肩頭。他太久沒回去,這麼多年來心中不甚想念,可不知為何卻突然因此催起了鄉愁。這淡淡的愁愈演愈烈、愈發愈盛,竟忍不住讓他想要起身,随着這夢幻缥缈的牽引向前走一走,看真切些、再真切些——

可神思墜入幻夢的瞬間,他有意閉住的四感也驟然沖破束縛,耳邊的寂靜卻好像一聲隆鐘,猛地将他驚醒兩分。幾乎是同時,他頸後一痛,針紮般的疼痛順勢淌入血管,狠狠将他從這虛渺的幻境中驟然拔出。樓瀾倏地睜開眼睛,卻已驚出一身冷汗:他早已不在檐上,而已逼近了檐角。腳下足有數丈空蕩,夜風正從眼底刮過,這個高度若是沒有靈息護體便直接跌落下去,不緻粉身碎骨,卻也可身受重傷。

樓瀾冷汗一霎出遍全身。風吹過衣衫,吹得渾身冰涼,愈感覺後背濕透。可這陰毒的引誘與後怕尚在其後,清醒過來後,樓瀾便立即聽着弟子的琴音接上自己的曲調,一手托着琴迅速後退,果不其然,在身後發現了祁新雪的影子。

“師兄,你如何了?”

祁新雪收回銀針,擔憂地望着他。樓瀾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便驟然一陣罡風閃過,他兩眼微睜,當即轉身,以一隻手牢牢托住琴身,另一隻手迅速中斷琴音,自下而上用力一撥,琴弦都跟随震顫的同時,一道劍意已被一掃而出,橫沖而去,生生與面前刀光撞個滿懷,霎時将其擊了個粉碎。

那黃衣女子已不知何時到了身前,手執一柄長刀,被這一串暴戾琴音震得後退兩步,卻牢牢立于檐角邊緣。離得近了,方見她面色蒼白、眼神空洞,胸口平靜得異常,連起伏都沒有。她以一種觀照普通桌椅的眼神平靜地掃過面前兩人,最後将目光落在樓瀾身上,神情冷淡沉靜,冰冷得像一尊雕塑,竟能因這副人形與這神情的不适應性而令人渾身發麻。随即,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形突然消失。而就在下一刻,一道影子自頭頂無聲垂落,月光被遮了個徹底,代替月色重新出現在腳下的,是一道亮如白晝的刀鋒。黃衣女子的身形驟然顯現,于半空躍下,刀刃劈開一半的月亮,也自樓頭急速墜落,如一道閃電般仿佛劈開了夜幕,直直劈向他的頭頂。

而也在這時,她的另一隻手自半空中展開,指尖生出數根細短的枝條,每一根樹枝上都包着一朵小小的花苞。雖是閉合在一處,可卻不難看到其正在展開、綻放,已有隐約異香自掌心飄搖而出。樓瀾立即意識到方才讓他入幻的罪魁禍首即來自于此,立即調轉琴身連彈數音,這幾下來得短促而果斷,黃衣女子的身形遲滞了一下,可刀鋒卻依舊以一股不容置喙的速度和力道直劈而下,樓瀾制止了花苞開放,再回身處理時此鋒時必然将慢去片刻,琴音尚未送出時刀光便已逼近了額頭,眼前爆開一道太陽似的白光,已即刻要劈中他的要害——

身前卻忽聞铛的一聲。原本站在他身後的祁新雪已擋于身前,手中青光盈然,長而細的一道被她兩手緊緊握住,生生抵擋住這緻命一擊。而自她身上猛地炸開的藥香已然遮蓋了那黃衣女子手中的奇香,樓瀾立即抓緊機會連撥數音,趁着黃衣女子尚不能完全動作的瞬間直擊她手中花苞,一眨眼便已全部擊碎。同時他立即收琴回身,一隻手從身後握住祁新雪的手腕,輕車熟路向上一挑,那沉重的長劍便好像一根銀針般輕盈,綠色與銀灰色的靈息不再隐藏,而是齊齊送出,以這毫不收斂的态勢轟出沉沉一劍,天地也仿佛随之動搖,落腳的殿宇更是受極了沖擊,開始搖晃。樓瀾順勢借執劍的姿勢伸臂,将祁新雪往懷裡一撈,身形乘風般躍起,輕飄飄連退數步落在另一處殿宇樓頭,甫一落地瞬間沙塵四溢,方才落腳之處便已坍塌。

而反觀祁新雪,兩手緊握住劍柄,臉色已經微微有些蒼白。掌中長劍杵在地上,樓瀾的靈息雖是尚未消散,青綠色的靈息卻依舊将其包裹于其中,滿懷包容之勢,其溫情讓人不敢想象此劍方才震碎了一座殿宇。這正是回風門的鎮門神兵,回風劍。其上劍紋寥落,光滑無極,可四周卻漂浮着數多符文。祁新雪輕喘着氣,手指抵住劍柄,冰霜般的眼神早已有所動容,如同火焰般燃燒着。劍氣已經暈染了她的手腕,此刻虎口破裂滿是鮮血,她卻隻低頭一望便又移開目光,渾然不覺。

這是祁新雪十年間第一次召出回風劍。也是除了她的在場所有人自出生算起,第一次看見回風劍。

樓瀾也沒見過,他雖是幫祁新雪托着這劍,可驟然得見,還是驚訝無比。

但現在卻不是為回風劍而驚異的時候。

那怪人動了。它的身軀足有一層樓那麼高,雖是沒有多少血肉,可僅憑骨架卻依舊撐起這具浩大臃腫身軀。它拖着吱吱呀呀響個不停的腿,上前一步,身上那寥寥無幾的血肉便掉一塊,摔在地上就是一灘。血腥氣順風而來,覆蓋了山門前的每個角落,怪人扭動着那根仿佛完全由白骨做成的脖子,像是上了鏽的螺紋。它緩慢而艱難地扭動脖子,尋找着氣息的來處,此時尚在原地徘徊,兜兜轉轉尋不得方向,直到它的腳貼近了一個魔族。

怪人那空洞無物的雙眼竟從白骨中透出一抹紅光,尋着氣息迅速低頭,鎖定了那個魔族的去處。冰冷沉默的半張面頰上仿佛覆上些許狂熱神情,它竟一把抓起那個魔族,不顧其掙紮和反抗,直接将他舉到嘴邊便要往裡塞,同是身軀驟然爆開一圈魔息,毒霧似的将所有魔族都包裹其中——

它竟開始瘋狂吸食在場魔族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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