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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蛇蛇話語銘記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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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輕绮慢慢撐起身,轉過頭,目标朝着那片屍山。這人造風景高而聳立,與美全然不沾邊,倘若閉上眼,必然眼前冤魂四起,哭聲不住。

每個躺在這兒的都是人,熟悉的少,更多的隻是擦肩而過。手指撫摸屍首身側,像是驟然跌入苞谷堆,鼻尖傳來隐隐的太陽暴曬的氣息,溫暖而又動人到詭異。

這就是毫無偏差的回憶,是最終死亡的真谛。在一群不認識的死人之中尋找一個熟悉的活人,本身便是足以被錄入異聞錄的事迹,卻在最為荒誕之中顯得格外不荒謬。

柳輕绮翻找着一個個人,他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隻是随着自己的心順着那一處擁擠的原野尋找空蕩的生命之處。方濯不再喊他了,耳邊寂寥無聲,柳輕绮困難地爬上屍山,頭被太陽曬得發暈,腳下虛浮不定,似乎下一刻也會随之落入深淵之中。

但是不。他跪在原地,一聲不響地往下看去。在一片無窮無盡的屍首之中有一個空洞,或者說,是一個陷坑——我們曾經用陷坑來比喻君守月那不巧的愛情,現在又可以用這個意象去描繪柳輕绮現在的心境。他感到自己像是一支破爛墓碑插在這陷坑之上,而裡面所埋葬着的正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屍身與靈魂。

方濯就在那兒,但也許不在那兒。夢境裡的一切就是這樣虛幻而飄動不止,方才所想的事情轉瞬即逝,柳輕绮撐住陷坑邊緣,想要跳下去,身後卻又有人喊他。

轉身一看,是魏涯山,穿着一聲他再熟悉不過的衣袍,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看他。

“輕绮,我聽你師尊說,今日課業又沒有完成啊。”

“師兄!”

柳輕绮仿佛在一瞬間看到希望。他動動腿,下意識想要向着魏涯山的方向走去,但最終,他也隻是軟綿綿地撲過去,一把抓住魏涯山的袖口,懇求道:

“阿濯在下面,你救救他,師兄,你救救他!”

“阿濯?”

魏涯山一臉茫然,意料之外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阿濯是誰?”

“阿濯,方濯,我徒弟呀,當時我不想收,你硬塞給我的!”柳輕绮頭腦混亂如麻,手指卻前所未有地用上了力氣,猛地抓住魏涯山的肩膀,感受到自己的胸口都跟着一起疼痛,是傷口未愈合的緣故。

“是你、你跟我說他很好的,讓我留他在身邊,師兄……”柳輕绮道,“你不能忘了,我都沒忘呢,你不記得他了嗎?”

魏涯山困惑地看他。柳輕绮急了:“魏涯山!當時是你非讓我留下的,你不能耍我,你要救他!”

“我當然可以救他啊,輕绮,可是你先告訴我方濯是誰。”魏涯山拍拍他的肩膀,滿眼擔憂憐憫,“是不是又做夢了?給你帶來那把安神香你也不用……不用就還給我,可貴了,給你的時候我都肉疼。”

“安神香?”

柳輕绮後退一步,半口氣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身後傳來異動,像是有人自那屍山之上起身,手臂與脖頸如同被線牽提,沉沉地向他走來。柳輕绮回頭看去,卻沒發現一個人,而那被人身所堆起的山峰已瞬間化作一排高聳入雲的山脈,重巒疊嶂,一碧千裡。

屍山消失了,陷坑消失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深不見底的地洞消失了。

沒有死亡與殘存的恐懼,綠色代表着希望與生命,此時面前一派良辰美景,在戰争開始之前與之後都是和平。

留下的隻有徹骨的絕望。

魏涯山悄無聲息消失在背後。四野空洞而無物,天地怅然無聲。危機死于平靜一刻,争鬥了結在故事即将開始時,年輕人被微弱天光埋葬,并最終被徹底遺忘,在人間與地獄的交融處,又是一道青山綠水、白馬紅花。

柳輕绮呆呆地站了一陣,突然蹲在地上。若是叫他人來此夢境之中一遊,會發現在此時其實是沒有聲音的。四周一片寂靜,有如花蕊般含苞待放,可他的耳邊卻一片尖銳響聲,如同尖刀刺刻着大腦,捅向雙眼,直至劈裂整個顱骨。

“别吵了,别吵了……”

耳旁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分辨一陣,卻又像隻是單純的無意義的嚎叫。這聲響不來自任何地方,而隻在他的耳側盤旋,這聲音沒有主人——不,或者該說,它們屬于不同的主人,卻心照不宣地隻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

柳輕绮的身上沒有一點傷。他的腰間沒了劍,胸前也沒了血,與現狀無異,可時間卻始終在飛速後退。在混亂的尖嘯與含淚帶笑的呼喝聲之中,一切完全解構成為五顔六色的方塊,沉沉地向着心上壓來。

正如他自己所意識到的那樣,所有的釋懷都隻是假象,任何原諒也最終隻是翻舊賬的前言絮語,就算彼時将一切過往忘懷、仿佛要打起精神迎接新的人生,就算是他已經這麼做了,深藏在心底的回憶卻永遠也不會消除,終有一日它會破體而出、再次占據主導地位,殺死他的思維,結束他的生命。

少年人被年歲化為枯骨,埋于青山盛世之下。柳輕绮的腿酸軟無比,他感到自己蹲不住了,便慢慢地跪下來。方濯墜落的瞬間依舊曆曆在目,在一片扭曲而又色調斑斓的無意義的線條與色塊之中,隻有這段回憶是黑白的、尚且帶着點人的色彩。

他從未有如此明白他已經沒有辦法将他再挖出來,無論是在世界上還是在回憶裡,方濯都已經消失。一段藤蔓被割裂,就好像一隻孤舟被劈殺,他再度摔落山崖,如同沉于湖底。

這該是多麼可怕、痛苦、絕望的領悟。

“阿濯,阿濯,”他無意識地哭泣着,口裡喃喃自語,輕得幾乎聽不清,“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青山未曾回應他。柳輕绮将額頭貼在地面上,背脊如同失去了骨頭般癱軟在地,痛哭起來。他倒是想刨地三尺,異想天開地挖空整座山來尋找到這個人,但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四肢都像是借來的一樣,最後甚至隻能在地上拖行。他感到自己像是一片葉子,被風吹得即将破損,隻有中心處還算是完整,可不多久也将會随水而去。

身體飄飄忽忽,頭腦卻昏沉,宛如靈魂即将離體,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擡手捂着自己胸口,深深地喘出一口氣來,哽咽着擡起頭,卻發現眼前赫然立了一株巨大的桃樹,千枝萬蔓,沸騰如火。

柳輕绮張着嘴,喊不出他的名字來。自始至終他都是昏昏沉沉的,始終在回憶、在懇求,而沒有任何思考。要一個人在千裡奔逃的夢境之中如同現實一樣冷靜分析局勢明顯是一種苛責。他想要起身,可手掌使不上力氣,隻能勉強用小臂撐起上半身,與那桃花樹對峙。

花色灼灼,爛漫如煙,遮在頭頂像一把傘,又如同誰憐憫嘲諷的眼神。柳輕绮淚流滿面,狼狽不堪。可靈魂最深處的反應還是讓他慢慢地撐着身子起身,搖搖晃晃地站穩。在那桃花間隙之中,他分明看到有人正站在桃樹之後,沖他伸出手來,笑面便在花瓣與馨香之間一閃而過。

“阿绮?”

柳輕绮緩緩舉起手臂,扶上樹幹,踉跄着往前走了兩步。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幹啞如砂紙:

“師尊?”

“是你嗎?”

那聲響忽遠忽近,身形也半明半暗。柳輕绮慢慢繞過桃樹,穿過桃花飄落的山坡,踉踉跄跄地走向聲音的方向。一束桃枝輕輕垂下,剮蹭着他的側臉,貼上他的脖頸,如同親吻着他的肌膚,又推着他的後背,暗示着他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鼻尖花香四溢,肩上落了一枚殘花,在這輕柔的撫摸與渾似安慰的親吻之中,記憶又再度停滞,在邁出下一步時迅速進行了打亂重組,隻餘一具空殼在原地怔了一怔,緊接着再向前時,人已不再是這般靈魂,純淨如白紙,面上茫然無措,隻知道朝着桃花枝所指向的方向張望。

“你去哪兒了?你在哪裡?”

“有人在那裡嗎?誰在那裡?”

他問天問地,問風問桃花,惶惶然至不知究竟該往何去。他要找誰、是被誰吸引到了這處山坡,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印象。他回頭看向那株桃樹,這頂天立地的一樹桃花卻也不願意給他任何提示。隻有一根帶着幾朵小花的桃枝探到手旁,柳輕绮輕輕一折,便就這樣将它折入掌中,一陣風吹起其上幾朵殘花,向着某處方向沉默地飄去。

柳輕绮無意識跟着擡起腳,一同慢慢朝着彼方走去。那桃花一時不落地,他便從未停過腳步,直至走着走着被引到一處高台旁停下,風停的瞬間,幾朵花也飄散在空中,身形微微一滞,便墜落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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