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盞的突然發瘋打亂了團隊的整個進程,當晚找客棧住下的時候,非得鬧着跟柳輕绮一間房的他一反常态,拉着方濯就走了,搞得方濯隻來得及“哎——”了一聲,要去拽廖岑寒,沒拽住,被葉雲盞拎着後領口,拖拖沓沓地上了樓梯。
廖岑寒攥着鑰匙站在樓下,呆呆地看着方濯被葉雲盞勒着脖子強行搶上樓梯去。方濯隻能看得到他同情的眼神,臨過樓梯角的時候,一瞥瞥到廖岑寒要去接柳輕绮的輪椅了,一下子犯了急,抓住葉雲盞的手不讓他再勒着自己往前走,大聲道:
“你犯什麼病?葉雲盞,你不願和柳輕绮睡,我來啊?我又沒跟他吵架,你拽着我幹什麼?”
“你也别和他睡!”葉雲盞暗沉沉地說,“誰都順着他來,都看着他的意思來!給他點顔色瞧瞧!”
“你——”
葉雲盞力氣很大,方濯搶不過他,要論實力,要是真打起來,也是自己絕對占下風。他又探頭看了一眼,樓下的情形卻半分看不見了,不由地心裡着急,但又有點疑惑,這是怎麼了?
他像個死乞白賴的抹布一樣,被葉雲盞拎着好好拖了兩層地,到了門前卻又松了手,摸出鑰匙來自己擰開鎖,怒氣沖沖地進去了。
方濯看他實在奇怪,剛才被喊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此刻又不敢招惹他,關了門,反手去摸包裹,才發現葉雲盞下車的急,把百寶囊落車上了。
方濯開門要下去。葉雲盞喝住他:“你幹嘛去?”
“東西落車上了。”方濯道,“平常都是咱倆拿,我想着岑寒應該也想不着這事兒,我去拿一趟吧。”
衣領在來時被葉雲盞扯亂了,塞了一塊貼在脖子上,有種說不出的不适感,方濯整了整衣領,心裡還暗罵,卻不想在這時候碰葉雲盞的黴頭,由此也算是找個借口暫且出門一趟,問問柳輕绮到底怎麼回事。他此前少見葉雲盞發火,這人每天嘻嘻哈哈的,雖然嘴巴挺賤到處都能吵吵,也不少和人家争鋒,但這種大火氣還是第一次,燒起來就好像要将房頂掀翻一樣,整個客棧上空都籠罩着一層濃濃的怨氣。
他舉步欲出門,手剛擡起來,就聽葉雲盞在背後極其大聲地喝止他:“你别去,讓他自己拿!”
“你瘋了?”方濯大吃一驚,“你終于……發現做狗腿子沒有前途了?”
但說着話,方濯還是将手放了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走到葉雲盞身邊坐下,觀察了一陣他的側臉,怎麼也看不出來失心瘋的迹象。
葉雲盞正襟危坐,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目光朝前,一動不動。方濯順着他的眼神望過去,見到在牆上挂着一副水墨畫,隻有寥寥幾筆山,沾了顔料又畫了兩筆水,不像是大師之作,反倒有如孩童筆法。
這人目光炯炯,就這樣锲而不舍地盯着畫看,方濯看一會兒看不出門道來,覺得無聊,說道:“别看了,再看人家該長出兩條腿跑了。”
葉雲盞還是不理他。
方濯說:“有本事你今晚别跟我們說話,明天也别跟我們說話,到振鹭山也别跟我們說話。問你什麼你又不說,自己在這生悶氣,還不讓别人出去。柳輕绮惹的是你,不是我,你可以不願意理他,但我得去做好我的事,你不能因為你不想當狗腿子了就也不讓别人跟他接觸,這是我師尊,他受傷了我要照顧他,就是這麼簡單。”
葉雲盞一聲不吭,也不看他,隻是目光稍稍動了動,似乎想到什麼。過不久他轉過頭來,看了方濯一眼,眼神很憔悴。他冷冷地說:
“你知道他受傷了?”
“你不是剛因為這事兒跟我吵過一架嗎?”方濯簡直想把他摔出去,“腦子不好使就别用了啊,葉雲盞,是你指着我的鼻子說我不遵守諾言,又在那嚷嚷半天說你自己不遵守諾言。怎麼,不打算認賬?”
“不是這個受傷,”葉雲盞目光很微妙,“他……他喉嚨上有傷,也沒告訴你嗎?”
方濯的眉毛擰了起來。他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