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現在穿着純白嶄新的襯衫,修幾乎要相信魯恩斯殿下是一個對待感情無比青澀的人了。對方既然可以替自己換好衣服,又何必在找藥的時候惺惺作态,裝作一臉矜持的模樣呢?
他現在完全确定魯恩斯經常出現的那種害羞的表情隻是他的慣性行為,與他本人的真實情感沒有半點關系。
修快速地翻找衣服和褲子的各個口袋和暗層,丢了一塊芯片,但幸好薩金特給的藥劑還在。他毫不猶豫解開衣扣,朝自己的肩部紮了一針。他讨厭在别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一面,要不是對方是一國皇子,修可能真的會忍不住掐死他。
修現在很虛弱,但他真的尚有掐死一個人的力氣。
就是可能付出的代價會有點大。
弗雷提前回來了,沒有時間了。修必須要讓自己快速變強,哪怕是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壓縮至一小時,隻要可以獲得力量,他也願意支付代價。
藥劑發揮作用之前,同樣需要忍耐相當一段時間的痛苦。修撫在桌沿的手因為用力過猛已經開始發白,他明知道應該在魯恩斯回來之前,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乖乖地躺回床上。
可是他做不到,腦中的眩暈感一陣接着一陣。
魯恩斯在外面逗留的時間比他估計的還要更長,可他恢複行動力的時間也比預想的也更長。
門外傳來腳步聲。
指紋機核對通過的聲音。
旋開門把手的聲音。
不能再等了!修一咬牙,閉着眼睛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給你盛的是溫水,溫度正合适吃藥。”魯恩斯打開門,然而他卻聽到屋内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心中慌亂,修踩空了,跌倒在地。
該死!修在心中咒罵,他從未痛恨過自己這幅無能的軀殼。他雙手撐地想站起來,但嘗試了幾次均已失敗告終。
魯恩斯快步走上前去,将修扶起來,言語溫柔中透露着責備:“不是讓你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嗎,你怎麼不小心摔了下來,身體還要緊嗎?有撞到頭嗎?”此時他又重新帶回了絲質手套,粗糙的質感接觸皮膚讓修覺得有點癢。
“話好多…好煩……”修忍不住皺眉。
魯恩斯沒聽清:“你說什麼?”
修被魯恩斯抱在懷裡,他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月色皎潔,秋蟬低鳴叫。
修掙紮着趴在魯恩斯肩頭,悄悄對他說了一句話,魯恩斯的耳根瞬間紅透。
“你……你是認真的嗎?不,不可以。你現在生病了,也許是燒糊塗了,我不可以趁人之危。”
修說:“你看不起我。”
魯恩斯搖頭:“我…我沒有。”
接着魯恩斯想起來什麼,擔憂地說:“我還有室友,萬一等會他突然回來。”
“不,我發誓他不會回來。”修有些生氣:“某人剛剛不是說,要我醒來之後好好補償你的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又不願意要。”
“扶我起來,我沒力氣。”說了幾句話,修因為神經性頭痛喘不上來起,甚至隐隐有些想吐。
魯恩斯雙手從他的胸腔肋骨處捧起,他能感受修此時将自己的手作為全部的力量支撐。他很緊張,不知道是否應該用自己熾熱的眼神注視着對方。
目光剛一相觸,魯恩斯就逃一般地倉促吻上對方的嘴唇,生澀地撬開唇齒,勒住骨肉的手随着修的虛弱而急促的喘|息聲而顫抖。
“你…唔!”
修因發熱而皲裂滲血的嘴突然遭到對方的舔舐,整個上身也被抱起,被迫與對方呼吸交錯。他想要伸手将對方推開,卻無奈于魯恩斯實在将自己圈固得緊,隻能将頭偏向一邊。
對方卻誤以為是奉迎。
……
魯恩斯意猶未盡地結束他漫長的初|吻體驗,羞澀的紅|暈浮現在俊美的臉上使得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修卻因為思緒遊離而被戛然而止的親|吻嗆得咳嗽不斷。
因為咳得太狠,修泛紅的眼睛竟然荒唐地流下了一行淚水,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在床上咳死。一股腥甜從喉間上湧,修幹脆放任自己咳出一團血沫。
魯恩斯慌了神。
見到魯恩斯手足無措的樣子,修心理竟然有股暢快感。
一時找不到止血的工具,魯恩斯索性用自己的袖口擦掉修唇邊的血。
“抱歉。”魯恩斯懊悔地捂住自己的頭,“我不應該對你做如此冒犯的事情。我喝多了…剛剛不知道怎麼就…實在抱歉!”
“我送你去醫院!”說着,魯恩斯欲抱起修。
笑話,事到如今還去什麼醫院?以現在這幅明明還什麼都沒開始卻好像已經什麼都結束的模樣嗎?
修輕輕搖頭,表示拒絕。
“繼續。”修咬牙。
*
魯恩斯在修失神的片刻試探地問:“波拉是誰?”
意識昏沉的修喃喃道:“波拉是…德海·波拉。”
修醒來時,已經天亮。這是他睡着時間最久的一次。魯恩斯已經穿戴整齊,坐在自己的身邊,柔聲說:“今天感覺還好嗎?頭還痛嗎?”
修搖了搖頭,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生理上的頭痛已經減輕,但是麻煩事纏身的頭痛感卻沒有消失,反而加劇了。
他緩緩起身,打開了窗戶,眺望遠方的景色入了神。
過了許久,修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節奏感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