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幾乎不加掩飾的倦怠感和不平氣,對圭賢來說不是第一次領會到甚至比他預想來得更晚。空間距離因為肖潇的能力曾變得無限接近,但當她失去耐心又即刻遠隔山海。他們沒有矛盾,隻是肖潇覺得疲憊。
在彼此靜默的時間,圭賢腦海閃過無數的思緒,他坐得正了些,沒有解釋沒有搪塞甚至主動擲出一個大雷,“下個月,我的服役公告應該會出來了。”
肖潇皺起了眉,“服役?什麼意思?”
這句話圭賢已經揣了很久而現在時機已至,他平靜地表示:“這是大韓民國成年男人的義務。已經不能再推遲了,前段時間體檢過以我的情況大概率會是補充役,時間兩年。”
肖潇愣住,油然而生一股怒火,直接挂了電話。
什麼玩意兒?他說他要去幹嘛??服兵役???肖潇捋了一把頭發方才冷靜了下來去搜索了相關資料,韓國的兵役制度還有他說的補充役是什麼。
圭賢并沒有着急,他可以預見到肖潇的反應。不了解的事,她不會隻聽别人說一定會選擇自己求證,這時候多說無益她需要一些時間認知和判斷。他靜靜地看着暗下的屏幕,眸色深沉。
肖潇沒有讓他等太久,隻過了五分鐘電話就回過來了。她顯然尚未平靜,臉色複雜嘴角動了幾下都沒有開口,事情架在這裡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相顧無言,圭賢凝視着她放低了聲音,絮絮而言:“對不起,現在才跟你說。其實一直想找一個合适的時間告訴你的,但總是在将要開口的時候又覺得今天天氣不怎麼樣還是改天吧、你睡得很好不想惹你心煩還是改天吧、晚上難得可以一直通話還是改天吧......好像錯過了很多鋪墊的機會,今天這樣很突然吧?
...服役是不能推脫的國民義務。暫停活動兩年對藝人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團隊為此商讨過很多預案。我們組合人多,輪番入伍可以保證一直有成員以組合的名義活躍,哥哥們去了又回,輪到我已經是最後一位,現在就是最合适也是不能再推遲的時間。‘’
肖潇緩慢地眨着眼睛,仍舊一言不發。
“什麼都安排好了,唯獨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圭賢看着她,眼裡似乎有深沉的異動,他彎了彎眼睛想顯得氛圍不那麼沉重,“節日我不能陪你一起過、你喜歡的采風不能陪你一起去、甚至新西蘭遇險我也不能趕到你身邊,我好像總是仗着你的能為,享受你的妥協。”
他深吸了一口氣,抱歉、不得已和反思都說完了,終于到了最重要的結論。
他已經看出了肖潇的猶疑和動搖,她是個下了決定就不會回頭的人,但服役前他沒有時間出國去找她。為了穩住她,隻能以退為進放大她的責任感,捏準她的傲慢和自信,賭她的不忍和道德,把事情拖到他能騰出手來再處理。
“據說服役前80%的男女朋友會分手,少有人能熬過兩年的相思之苦。”圭賢坦白地道明又藏有晦暗的情緒,他把話說得又柔又緩:“我的情況大概是在接受基礎軍事訓練後分配成公益勤務員,但即使這樣好像也不該再自私地請求你配合我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想完成的事情隻是一直沒說在等我有空,對嗎?”
他的眼裡有極深的不舍,輕輕地開口:“我們Joya呢是個心軟的孩子...但接下來空白的兩年時間,與其等到疲憊積累,感情面目全非,不如停在當下。我作不出承諾、也舍不得你奔波。”
肖潇眉頭緊皺,果然怒從心起,“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她沒再表露倦怠,好似被他即将服役這個消息沖散了所有念頭。“别多想了,我會盡快過去一趟的。”
她挂完電話還是有點沒回過神來,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崔友愛已經放寒假回國了,聽她提了這事立馬約定來她家。
晚上下着小雨,她從小區另一面溜達過來的時候,肖潇正包得嚴嚴實實捧着熱茶坐在拱窗圍廊下吹風。崔友愛暗忖,不錯,沒失去理智。
她把傘随手遞給過來的陳姨,接了熱咖啡在肖潇身邊坐下讓她仔細說說。
即使在私密日記裡也少有人會落筆真實的自己,話出口之前都會不自覺地美化。肖潇開口,“也沒什麼。”
崔友愛輕嗤了一聲,“沒事你這幅樣子?”
肖潇于是吹了口茶和崔友愛說圭賢要去軍隊了,又把他前後的一番話講給她聽。
崔友愛追過的愛豆團不要太多,一向是不喜随換也沒有偏等誰退伍的意思。不過這事在韓國就不能避免,一算就知道确實到了不能拖延的年齡了。
那些話一聽完她就摸了摸鼻子,暗想,這段位有點高啊。圭賢原來是這個款的嗎?但一拉一拽确實讓肖潇陷入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境地,她的猶豫就是他搶回的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