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曆來是哥德堡最熱鬧的時節。從Slottskogen公園出來時,肖潇還沉浸在音樂的餘韻中,真不愧是歐洲最大的音樂節之一。
今年的Way Out West第一天就有Patti Smith極具震撼的表演。四十年如一日的能量,搖滾的魅力真的讓人口幹舌燥,他把電吉他弦全剪斷的那剎那肖潇跟着人群一起沸騰了。
回去的路上還有人在唱《Get Lucky》,Nile Rodgers剛剛在台上關于生命的那些話沒有人不被觸動吧。
“we\'ve come too far to give up who we are...”
國王廣場很熱鬧,但又有點清冷。肖潇慢悠悠的腳步忽然停下了,她現在特别想喝一杯酒。
從店裡出來後一路晃到Saluhallen的盡頭,有一台鋼琴。肖潇坐在琴凳上咂咂嘴有些無聊地想,鋼琴有點陳舊,剛剛買的NORRLANDS有點淡,不過瓶子很漂亮。
她把玻璃瓶放在上面,掀起琴鍵蓋子,彈起了最近很喜歡的《If you》。曲譜并不能完全記得,音律也不算特别準,肖潇随性而至,倒是比她精心準備的時候情感更流暢。
平靜、細膩、感傷。
哥德堡是一座藝術的城市,雖然北歐人一般都比較内斂矜持但漸漸的也開始有人往這裡張望。圭賢循着熟悉的音樂聲來到周圍時,已近曲終。
圍觀的人開始鼓掌,肖潇笑了笑又續彈了一節《哥德堡變奏曲》回應,但難度太大,她僅僅是為了感謝掌聲。
好在因為這首曲子過于出名的原因,當地人聽出來後都覺得她很可愛。一個帶着小王冠發飾的女孩跑過來仰頭有些害羞遞給她一包軟糖。
肖潇驚訝接過笑眯眯地提起裙擺行了一個屈膝禮,用她剛學的瑞典語回道:“tack s? mycket。(非常感謝)”
人群漸漸散去,留下來的圭賢就很顯眼了。肖潇看了一眼猶帶笑意地向他點點頭,回身拿過玻璃酒瓶準備離開。
圭賢腳步微頓,有點猶豫地想着——她會彈BigBang的新歌呢,會是韓國人嗎?
天知道剛剛他在這裡聽到If You的時候有多驚訝,我們國家的Kpop已經傳播到這裡了嗎?他急匆匆地走過來,卻意外看到了之前跟他打過招呼的肖潇。
一曲結束,最終他還是沒有上前,回到住處之後不知道是不是被久違的音樂勾起鄉愁,圭賢突然很想吃韓食。
問過位置和歇業時間,他出發了。然後從超市帶回了肖潇,是的沒錯,他們在偌大的哥德堡,選擇了同一家公寓。
這已經不是巧合能概括的事件——玄學會說這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但大數據表明他們被同一篇攻略影響。
圭賢的炒年糕,肖潇的“心情”,在讀不懂的電影獨白裡吃過一頓隐晦、微妙、牽扯的晚餐,相識的進度飛快地拉高了百分之三十。
大約在陌生的城市,劇情上的限制會更少一點,浪漫因子也更加集聚。
試探有了結果,肖潇在出門的時候敲敲圭賢,邀請他一起去斯洛茨科根,公園裡風景很好,草地上四散着度假的人,好像音樂一響就能起身去參與狂歡。
圭賢經過早上開門時的驚訝後迅速找回了節奏。音樂節滿打滿算三天時間,看演出,喝啤酒,逛遍哥德堡的大街小巷,讓圭賢恍惚以為他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但事實證明肖潇有自己的計劃。她看完馴鹿回來後對至今還堅持遊牧生活的薩米文化産生了極大興趣,打算過後去拉普蘭看看。
雖然這段時間既不能觀測北極光,也不能沐浴午夜陽光,但北歐獨特的極地風光和土著民族風情還是很吸引她的。
“城市都大同小異,自然風光才是不能複制的啊。”肖潇振振有詞,手指捏着壺蓋轉來轉去,發出清脆的聲音,也不管面前的人如何糾結。
“然後呢,然後去哪?”計劃型圭賢聽了肖潇随性的發言有點無奈,但看她已經開始聯系向導,還是默默地打探她的接下來的行程。
他能感覺到肖潇有意無意的親近,但是界限感也很明顯,所以試探的話問得很是倉促。
“不知道啊,邊走邊看吧。”肖潇感覺到這段相處愉快的旅途即将終了,有些可惜地側頭,卻看不清對方的神色。
她轉過來繼續說:“不過下個月應該會去趟法國吧,雅各賓的鋼琴藝術節要開始了。以前一起學鋼琴的朋友有邀請我去。”說到這裡肖潇忍不住笑出來,“沒想到他都混上青年演奏家的名頭了。果然做事還是要專心啊!”
圭賢抿了抿唇,想邀請她去韓國的話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幾天哥德堡有很多電子的“Stay Out West”演出。此刻他們也入鄉随俗地在一家club二樓陽台上小酌,一扇門關住了有些喧鬧的音樂,隐隐約約的底鼓聲傳來,襯得路燈的光都像在沉默。
圭賢望着樓下的街道。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們是截然不同的人。她的旅途完全興之所至,悠閑又潇灑,又會為誰停留呢?
“我跟你說過我是歌手吧。”風輕雲淡地開口。
“唔。”肖潇點點頭,不明白他想說什麼。他們從來沒對各自的現實生活有什麼過分的好奇,肖潇甚至沒問過他有什麼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