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近了,就能清楚地看見主體大樓外部的泥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青黑色的牆磚,仿佛腐爛的皮膚。粗壯的藤蔓密布建築物的陰面,其間裹着幾扇搖搖欲墜的木窗,風從破開的窗口和牆體間出入,如幽靈般在整個病院中嗚咽回響,偶爾還能聽見哪裡傳來門被吹打在牆上的聲音。
“太吓人了吧!”黃美美嘴裡說着吓人,臉上卻興奮不已。
“對啊,天然的恐怖片場,連BGM都幫我們配好了。”皮蛋覺得爬一小時山路簡直太值了。
邱東和皮蛋調好攝影機,大概拍了一下外面的景象,便正式進入醫院中。
進門是廢棄的接待處,木質桌子早被蟲子蛀空,水泥地面也經不住風吹雨淋,裂開的縫隙中長出不少雜草。或許是搬走時收拾得仔細,又或者是根本沒什麼好收拾的,除了幾張破爛不堪的桌子和一地垃圾,就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了。
周偉無聊地張望着,忽然有什麼東西擦着周偉的臉滑下去,那一瞬間滑膩的觸感令他立即向後躲了躲,他抹了一把臉,在燈光下看見手背上一條微微反光的黏液,皺眉聞了聞,差點把晚飯吐出來,一邊轉過臉一邊喊道:“水!”
大家都停下來一臉疑惑地望着他,皮蛋從包裡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周偉接過水洗臉洗手,恨不得把皮搓掉。
“怎麼了?”趙剛本來心裡就害怕,隻是強撐着沒表現出來,此時看着周偉這樣更覺得自己也不舒服起來。
周偉接過戴勝傑遞來的手帕,抹了兩下才想起這條手帕好像就是白天戴勝傑用來擦傻子口水的那條,又忍不住想幹嘔,“剛剛有什麼東西掉我臉上,太臭了,堪比鲱魚罐頭。”
黃美美擡起頭,明亮的光線下,隻見房梁上垂挂着兩隻動物屍體,上面爬滿了蛆蟲,剛才掉在周偉臉上的是一塊泛綠的腐肉。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立刻退開幾步,生怕再掉到自己頭上。
“還是趕緊上樓吧。”趙剛一臉不耐煩,巴不得快點結束這次探險。
這裡的構造很簡單,繞過殘破的接待台就是樓梯,一行人個頭高矮不齊,燈光如長蛇般起伏不定,周偉走在後頭,也許是受環境影響,他忍不住想象起那些曾在這裡接受治療的患者,他們是否也一樣曾在這樓梯上列隊前行?想到這裡,他打了個寒噤,揮去腦海中怪異的畫面。
大概和他一樣覺得沒人說話的氛圍太過安靜,戴勝傑縮着脖子小聲說:“我之前老覺得網上那些視頻都是刻意制造恐怖氛圍,自己身處其中才發現真的挺可怕。”
周偉漫不經心地應和兩聲,忽然前面邱東停了下來,“咦,這是什麼?”他指着牆上。
所有人聚攏過去,隻見灰白斑駁的牆面上用暗紅顔料畫着幾個不規則幾何圖形,這些幾何圖形沿着樓梯盤旋而上,越來越大,最後的幾乎有半人高。
“這啥玩意兒啊,病人畫的嗎?”
戴勝傑細細地端詳了一番,“不是吧,這些圖案相當規整,從下到上排列整齊,連間距都差不多,而且好像不是顔料畫的,”他摳了一塊,“質地比顔料稀薄。”
“可能那位老神官裝修品味比較獨特。”趙剛猜想道。
“行了,走吧,趕緊去樓上看看。“邱東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起來,出聲催促道。
靠樓梯口的第一個房間門虛掩着,從門牌來看,它曾是護士休息室,皮蛋用腳推開門,裡面空空蕩蕩,隻在房間正中放着一個小腿高的玻璃罐,在燈光下,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裡面是一隻體型巨大的蚊子,它腹部鼓鼓囊囊的,已經吸飽了血,即使刺眼的燈光照在身上,它也隻是懶洋洋地扇動了一下翅膀罷了。
這一動,大家都不得不相信這世上的确有臉盆大的蚊子,出于一種莫名的畏懼,皮蛋又将門輕輕合上了。
聚在門口的一幹人面面相觑,黃美美幹咽了一口唾沫,“這世上還有這麼大的蚊子?”
“我之前偶爾看到過,最大的是金腹巨蚊,好像能長到跟人手指一樣長吧……”周偉幹笑一聲,“那個是不是什麼會動的模型之類的?”
“誰沒事會放一個模型在這種地方,”邱東反駁道,“還特地用玻璃罩關起來,我說,我們是不是不小心撞破什麼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