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熟練地翻出窗外。
子時已過,花子娆這麼自信地叫我去練功室,想必對先前在外頭蹲點的仲家人有所安排。
去到練功室的一路都很順暢,而花子娆看起來早就在這裡等着了。
“走吧。”
還是一樣的路,一直通向思過洞裡頭。花子娆在我最不希望她沉默的時候一言不發。
我心裡有很多疑問。計劃是什麼、為什麼這裡看不到其他人、仲家行動沒有、你又想做什麼。
但我沒有問出口。
我沒有自取其辱的習慣。
花子娆的腳步越來越輕、越來越快。我的心越來越沉。
“到了。”她輕聲說。
她出聲的瞬間我急急地向右側躍去。幾乎同時,一點寒芒從我的肩旁擦過。
“有點膽識,但不夠聰明。”花子娆的左手扣着一排銀針。
前方就是原先關押謝芝峤的地方。現在,那裡空無一人。
我從腰間抽出銅劍,沒有急着出手:“這就是你理解的‘合作’?”我對花子娆的舉動并不意外,但沒想到她的背叛來得這麼早。謝芝峤怎麼樣了?
“想救你師君嗎?你乖乖束手就擒就是最好的‘合作’。”
什麼意思?
花子娆足尖輕點,眨眼之間已貼近過來,她的右手劃過一道冷光,實在太快了!
這個距離交戰對我很不利,我的身法不足以支撐我快速躲開她的每一招。我隻能舉劍隔擋,且戰且走。
“你好好解釋,沒準我會主動投降呢?” 突擊沒有建功,她反而主動和我拉開了距離。
“不,我和你不一樣。”她把玩着匕首,看似漫不經心,每一寸肌肉卻都緊繃着,如果我貿然出擊,恐怕沒有好果子吃。“把主動權交給别人?比死了都難受。”
但我還是率先出手了。
她如果真想殺了我,早在我第一次來這裡時就能動手,這是我願意聽她安排的信任基礎。現在她突然發難,一定有别的目的。
有個問題她沒說錯,我知道的事情太少,救出謝芝峤這件事的主動權從頭到尾都在她的手中。我必須盡快制住她,迫使她說出一切。
真是極鋒利的一把匕首。
劍刃相接時,我聽到手中銅劍的哀鳴。長攻相持是我的強項,但我的劍撐不了那麼久,必須快攻!
我橫握劍柄,搶步向前,斜砍過去。花子娆沒想到我以短柄的方式持劍,但她的反應極快,錯愕一刹,便以匕首狠劈過來。
锵的一聲。
劍身從中間斷成兩半,殘片跌落在地,發出的清脆的聲響。
這正合我意。
時不我待,隻有兵行險招。她要搶攻,我就比她更快。劍有雙刃,比匕首厚重,反持難度不小,稍不留神就會傷到自己,但是同樣的,它比花子娆的單刃匕首更難隔擋。我這一招使得出其不意,花子娆慢我半步,已然落了下風。
若是生死搏殺,此刻我已勝券在握。但我不能殺她,甚至不能真的重傷了她。救出謝芝峤需要她的力量,我最大的把柄在她手裡。
這是一場不公正的對決,我不敢說自己盡了全力。花子娆清楚地明白我的顧慮,她是個聰明人,因此毫不留情地利用了這一點。
在我兩次錯開她的要害後,花子娆微微一笑,竟以脖頸主動迎向我的劍鋒。
太卑鄙了!
我吃了一驚,連忙使力改變劍路。花子娆趁機脫身,向後連退幾步,我還想跟上,花子娆手腕一抖,幾根銀針飛射而出。我手持斷劍,将面前的銀針一一打落。
銀針落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但不止來自我身前。身後傳來重物砸地的聲音,她這招不僅僅是沖着我來的!
山洞内突然隆隆作響。我直覺不妙,想要起身追到花子娆身旁,但鋪天蓋地的銀針封住了我的去路,在我的手腳上留下了幾個細小的血洞。
一呼一吸之間,一道鐵欄杆飛快地從側面沖了出來,隔開了我和花子娆。
是仲家的機關。大勢已去了。
我原先的打算已經沒有了實現的可能,我幹脆地丢開斷劍,拔出身上的銀針,攤開手,對花子娆道:“現在,主動權都在你手裡了。你總該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麼了。”
“很識趣,比我想象中聰明些。”花子娆心情很好地收起匕首,“你得謝謝我,不出意外,你師君已經在離開仲家的路上了。 ”
我不知道該不該松口氣。離開仲家是好事,但是落在荼蒙派手裡……我太自負又太信任花子娆了。我以為憑借我不弱的功夫,至少能在她的計劃裡有一席之地,但現在看來,對她而言,從頭至尾我的定位就不是“合作對象”,而是“不要攪局”。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困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