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矩道:“自然是那年大戰,在萬劍宗附近撿到的。”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驚詫,還從來沒聽說過靈台火會被撿走。這種形容無異于有人說草莓是在樹上摘下來的一樣詭異。
“白鶴峰弟子符予初走火入魔,堕入魔道,自毀丹田,靈台火熄滅。”章矩一點點道,“這是你們萬劍宗傳出去的話術吧。”
楚何澤聞言面色難看,但是沒說話。
章矩說的确實是事實。
章矩見沒人反駁自己,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簡直是謊話連篇。符予初分明是自願選擇魔道,靈台火也并沒有熄滅,是萬劍宗不願意再接納他了吧。”
此言一出,楚何澤臉色更難看了。
吳霜的眼睛倒是整大了,他猛地轉頭看向在場的唯一知情人,楚何澤對上吳霜的視線,沉默了半晌,才道:“他說的沒錯。”
“符予初的靈台火……是掌門叫扔掉的。”
章矩懶得管萬劍宗内部信息差和私人恩怨,吐槽道:“倒也是太不走心了,扔到了萬劍宗後門,距離白鶴峰也才幾步路。”
楚何澤道:“那是希望有萬劍宗弟子能撿回來。”
“那還真是不巧了,”章矩道,“那時候我正在那地方找草藥,那靈台就從天而降砸在我的頭頂,我痛的龇牙咧嘴,再看去,就已經落在地上摔碎了,從裡面滾出一團靈台火。”
他說自己痛倒是挺有說服力的,畢竟他現在看起來是真的很痛。
但是他這點痛苦的表情,在看見吳霜的複雜神色的時候,又變成一種發自肺腑的笑:“倒也沒說錯,我後來确實碰見吳霜了。”
吳霜的記憶似乎回到那天傍晚,自己也按照掌門師兄的意思,試圖去尋找符予初碎裂的靈台,裡面縱然不存在火焰,但是靈台在,起碼能證明符予初曾經在萬劍宗的身份。
那時候,他正好碰見章矩。
後者一副痨病鬼樣子,用腳踹了踹地上的物件:“你是不是要找這個。”
記憶回籠,吳霜握緊的手掌又松開。
楚何澤抿了抿唇,長劍從地上抽出來,一下子給章矩大腿捅了個對穿:“淨是些胡言亂語!”
這一下來的狠了些,能聽見長劍和大腿腿骨摩擦的聲音,還有劍尖撞擊到地面的聲音。
在聲音下面,是黏膩濕潤的,翻開的皮肉,還有近乎噴射狀流出的鮮血。
章矩盯着大腿看了半晌,既不反抗,也不呻吟,而是哈哈大笑:“不痛不痛,一點都不痛!!簡直就是毛毛雨,楚何澤你這個賤女人就這點手段和力氣!真是笑死人了!不痛哎嘿不痛!”
楚何澤罵了聲,口中訣竅輕念,萬箭齊發,毫不留情的釘在章矩身上。
“嘿嘿不痛!”章矩還在叫着,他甚至還有心思說話,“有時間折騰我,不如好好想想要怎麼面對符予初!”
“一個有能力毀天滅地的第一魔尊,在因為保護别人而死去之後,又會回來報複誰呢?”
——
苗素正在驚訝符予初的體内竟然保留着靈台火,就感覺身側衣擺随風擺動,竟然是那大鬼的一團鬼氣直直擦着自己後身打到地面。
苗素抱着符予初一個閃身,視線忍不住往身後看:“謝無岩!?”
隻見謝無岩幾人連連敗退,離開了苗素和符予初,剩下的幾人竟然撐不住大鬼的攻擊,更别提消滅。
“我來!”
苗素擡手握住手中的劍,卻在起身的時候,手腕被人拽住了。
她轉頭,對上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符予初撐起身子,看不出來剛剛半點的虛弱,長靴踩在地上,衣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胸口的位置似乎還閃着一點微弱的黃色光芒。
他這個人對外表有要求,即便是這種時候還是伸手撫平了剛剛因為摔倒而亂糟糟的頭發,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他一動,身上那些飾品也就叮當作響,随着風飄散很遠很遠。
“你來了!”幾人看見符予初,竟然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感動,第一次這麼有安全感。
那鬼已經認識符予初了,見他又重振旗鼓自然是憤惱不已,擡起爪子就朝着符予初的頭沖過來。
符予初笑了下,沒有武器,赤手空拳攔住了那擊。
兩方交接,天地似乎都被震動了,飓風自一魔一鬼中間打着旋卷起,空氣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兩方紅黑能量的交涉。
苗素想要搭把手,但是在這樣的對峙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插手才妥當。
“苗素。”符予初甚至還有時間轉過頭來說話。
風卷起他鬓角的白發,唇角那抹又緩緩流下的紅色就顯得格外明顯。
苗素心下一驚:“符予初!”
那模糊紅色落入幾人眼睛,他們幾乎齊刷刷的喊符予初的名字。
言外之意都是,扛不住我們來。
符予初繼續說完後半句:“回去罷。”
“你怎麼說的像是遺言一樣,什麼回去!”,苗素提着劍頂着風,上前跑了幾步,想要聽得更清楚。
卻在下一瞬間,入目皆是刺眼的,濃稠的紅色。
耳邊哪點呼嘯的風聲似乎也在一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符予初,爆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