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除了萬劍宗就不是這樣了,不然也不會被我找到漏洞……”
這次吳霜已經按住不天下了,素白色的長劍從劍鞘中脫離,“铛——”一聲脆生生在章矩腳下炸開,是效果頗為顯著的一種威脅。
章矩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面上倒是沒有懼色,反倒是笑了,輕飄飄的評價道:“白鶴仙尊的劍不如你本人冷靜。”
吳霜道:“我的劍靈還不勞煩旁人費心。”
吳霜這話說的不太講究情義,頗有攻擊性,在符予初看來算是尋常對白,但是對吳霜這樣向來給人留面子的人來講,或許實在罕見。
話雖如此,但是也能察覺到天下并不是吳霜主觀意願的結果,于是符予初在背後彎了彎手指,天下又“铛”一聲從地面拔出,飛回吳霜腰間。
章矩見狀,輕笑轉變成為悶悶的笑了聲:“是,我算旁人,符予初倒算的上是你自己人了,就連劍靈也乖乖聽這魔頭的話。”
符予初忍不住開口了:“……你的腦子是也一起丢在了陣法裡嗎,這話的邏輯在哪裡?難不成其實你在嫉妒我。”
“小予初,你還是沒有找到這句話的重點,難不成這句話我是說給你聽的嗎?”
章矩攤手聳肩搖頭,稍微向對面擡了兩下下巴:“你看看你身後,可是有人已經面紅耳赤喽。”
轉頭看去,吳霜才算不上“面紅耳赤”,但是确實有點“咬牙切齒”。
吳霜面上笑着,聲音卻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倒也沒什麼重要的,”章矩卻似乎十分懂得見好就收,收斂了嬉皮笑臉的姿态,正色道,“鬼修已經排兵布陣,準備開戰了。”
符予初道:“什麼時候的事兒?”
兩個人來這邊也不過一兩個時辰。
“就是陣法那天回去之後,骨灰不見了。這些信息的來路是南藥門留在鬼界的卧底,剛剛确定下來,修真界也剛剛知道。”
“而我過來,隻是想湊湊熱鬧。”交代好事情,章矩又笑嘻嘻道,“天下大亂,甚好甚好,死傷遍地也是甚好甚好,既然我的人生沒希望,大家一起為我陪葬也是好的。”
“……你還真是。”
“白鶴仙尊,我還真是怎麼了?”章矩依舊是老樣子,狀似開玩笑,但是句句卻都似乎是發自肺腑。
“我不是大善人,我也沒有去幫助别人的閑情雅緻,我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明白,就不要再強求我去救助别人了。”
後者的視線在符予初和吳霜指尖循環往複,順勢便道:“我其實沒打算跟過來的,但是在外面聽見你們的聲音實在是覺得好笑,你們兩個人,一個是現在的天下第一,一個的目标竟然是曾經的天下第一,說出來我都要笑掉大牙。”
章矩伸出皮包骨的手,将因為動作而調到面前的碎發撩到腦後,看着裴榭道:“你看看你的好徒弟,還有你好徒弟的好徒弟,是不是要思考一下你的教育是不是除了問題。”
“不然為什麼兩個人都沒有完善自己作為人的情感基礎?”
這話說出來的程度就太嚴重了,三個人的面色都發生了變化。
裴榭瞳孔稍微收縮了下,但是似乎對這句話并不驚訝,而是對說話的人感到新奇。
符予初則是飛快的挂了臉,眯了眯眼睛道:“你說話之前不過腦子嗎?”
至于吳霜,則是笑了起來。
他這種笑容不是開心,也不是無奈,而是一種發自肺腑的下意識動作,他就帶着這樣的笑,伸手按下了符予初拖着魔氣的手。
符予初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收起了手上的魔氣火焰。
吳霜表現出對章矩說話的内容的興趣,問道:“怎麼說?”
“呸!老不要臉的,”章矩卻面露鄙夷,“看你這個逼樣子肯定是心裡面門清,在你好徒弟面前明知故問,真是為老不尊,厚顔無恥。”
符予初的手被吳霜按着,隻得乖乖不動作。
他視線一個勁的往吳霜那邊飄,隻見被罵的當事人已經是笑盈盈的了,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理由暴起。
隻不過“為老不尊”這個詞似乎在吳霜身上出現了已經不止一次了。
符予初想着,幹脆側過頭去看吳霜淩厲年輕的側臉,把那點年老的形容又默默在心中磨消了。
就見那薄唇上下開合幾下,聲音如水般傾瀉出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