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依舊是素袍坐在桌前,盯着手上的竹簡,神色凝重。
見了符予初,他神色緩和了些,把手上的卷宗折了折卷起來,“過來。”
符予初不明所以,走過去。
“坐。”
符予初一愣,這才發現這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添了把椅子。
真是稀奇,之前符予初無數次來問吳霜為什麼房間裡不把椅子湊成雙數,他都隻是淡淡道沒必要。
怎麼這次自己想開了,沒人提醒也填了把椅子。
他坐下,擡頭看着吳霜,等着他下一步吩咐。
吳霜卻什麼話都沒說,隻是透過桌面上的燭火深深看了符予初一眼,又重新看起了桌面上的卷宗。
符予初:?
把他叫來就是幹坐着?
他心不死,就在這兒盯着吳霜看,結果一看看了兩炷香的時間,後者隻有在換卷宗的時候才會稍微擡一點頭,其他時間基本保持一個姿勢。
要是真問符予初看出來什麼了,隻可能是吳霜此人做事十分嚴謹認真。
以及他着實長一張十分俊朗的臉,這樣不束發的樣子看起來相比平時更顯溫和,倒是和坊間人們傳言的那些什麼菩薩觀音如來佛之類的慈悲胸懷對的上号了。
符予初被這樣溫暖的燭火照着,聽着屋外寒風呼呼的吹着,大朵的雪花砸在窗戶上,竹簡碰撞清脆叮當,抱着肩膀昏昏欲睡起來。
又是一個磕頭,他重心不穩,猛地驚醒過來。
一擡眼,就對上吳霜在燈火映照下琥珀色的眸子。
“睡得好嗎?”吳霜問。
符予初輕咳一聲,看卷宗的人沒睡着,看看卷宗的人的人倒是先睡了。
他嘟嘟囔囔道:“……坐着睡不如躺着睡舒服。”
這話實在是不成體統,他自己說完都感覺有點茅廁裡跳高,等着吳霜劈頭蓋臉一頓謾罵呢。
結果吳霜隻是道:“那你去榻上睡。”
符予初一囧,發自内心道:“……就别取笑弟子了。”
“為何這樣想,為師并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吳霜把手上最後一份卷宗卷起來,摞在桌子上,側目看向符予初,神色端的是光明磊落。
符予初被這樣的坦蕩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我是來當侍從的,但是從剛剛到現在卻什麼都沒做,總是要做些什麼事兒的吧。”
話鋒一轉,他提議道:“……天色也晚了,師尊可是要就寝?弟子幫您更衣?”
吳霜突然笑了。
他不常笑,這點罕見笑意在火光下顯得有點朦胧,帶了些如夢似幻的味道,連帶着緩解了明亮眸子裡面的銳利。
他道:“符予初,你是不是傻。”
“怎、怎麼就是傻了?”符予初快速眨了幾下眼,把視線從吳霜的臉上移開,“師尊這話說的弟子可是不明白。”
“這些事情稍微動用一點靈力就能做到,為何還要無事消遣你?”吳霜反問。
符予初被震撼到了。
雖然他知道吳霜此人必定不會事事折騰自己,但是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還真是十足的正派,符予初要是他,多少是會使喚自己做些更衣洗澡端茶倒水的小事兒的,倒不是刻意刁難,純粹是不使喚白不使喚。
人都是帶着點私心的,都說白鶴峰的功法能煉人心性,但是同樣修煉相同功法的自己從來就沒有如此正義的思想覺悟。
或許這樣的想法不太取決于哪門哪派,而是取決于人性本身,而自己像來在做壞人方面更有天賦一點。
這樣想着,即便他看不慣所謂正派作為,也難免由衷有些敬佩吳霜。
似乎火焰跳動的太溫暖,吳霜放松了不少,聲音帶了點調侃:
“怎麼一直這樣盯着我?難不成你如此仰慕為師,希望能替我沐浴更衣?”
符予初心底對他那點由衷的敬佩頓時煙消雲散,剛想開口打哈哈,卻聽吳霜自顧自的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讓你的期望落空。”
符予初:?
就見吳霜慢悠悠的站起身來,朝符予初張開手臂。
符予初認命的站到了他身前。
弘墨淵魔尊在替人寬衣解帶,這人還不是别人,正是和魔尊反目成仇,每次見面必定大打出手的仙界第一大能吳霜。
還真是……聞所未聞。
這無論放在魔界鬼界還是修真界都是十分炸裂的存在!
尤其是現在魔尊還在幼年體,無論戰力,身高還是體型都遠遠落于下風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