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他和吳霜在弘墨淵撕破臉皮,把他重傷的時候,吳霜也隻是沉默的看着他。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一點的氣惱,煩躁或者崩潰。
符予初推理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反思自己。
難道吳霜根本沒有生氣?隻是自己小肚雞腸惡意揣測他了?連被廢除修為都不生氣的吳霜會因為自己的一個舉動就生氣嗎?
好像不太合理。
“大師兄,或許我說的不太對,”符予初轉頭向馮善的方向,眉頭絞着,“他可能也沒生氣……”
“嘩啦——”一聲,就聽馮善抱着的那些卷宗統統滾落下來,竹簡指尖彼此摩擦發出竹木脆生生的響動。
“大師兄?!”
符予初意念一動,靈力裹挾着,把那些已經掉下山,在墜落空中的竹簡撈起來。
他聽見了身後馮善的聲音:“師尊!”
符予初拎着一大堆卷宗扭過頭,就見吳霜渾身鮮血的站在自己身前。
吳霜喜歡穿白衣,但是現在那件白衣卻幾乎看不出來一點白色。
是紅的。
有些地方深有些地方淺,但是無一例外都被染着血。
符予初和他面面相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上兩雙眼睛,吳霜平靜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下了逐客令:“看我幹什麼,去忙自己的事兒。”
這話說出來中氣十足,铿锵有力,感覺不像是自己受傷,反倒讓人以為他身上的是别人的血。
馮善道:“師尊,要不要找宗主。”
吳霜沒回答,而是反問:“先生好像還在找你要卷宗,真的不送下去嗎?”
這是打發的意思。馮善抿了抿唇,從符予初手上接過那些散落的文件。
符予初沒說話,打算跟着馮善一起下去。
“符予初,你留下來。”吳霜又道。
符予初才走出兩步,聞言道了聲好,又折回吳霜身邊。
馮善扭頭看着符予初,兩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
符予初:大師兄。
馮善:看好師尊!有需要我盡管說。
符予初:不是……我還在和他吵架啊大師兄。
馮善:扶一下師尊!
符予初:……你腦子裡隻有師尊的死活沒有師弟的死活了嗎。
符予初退出了和馮善的聊天頻道。
不怪符予初不在意吳霜,隻是他看起來站得穩立得牢,說話中氣十足不喘不虛,除了身上占的都是血以外,實在是找不到别的奇怪的地方。
符予初跟在身後,仔細看了看他的衣服,上面也并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迹,這些并不是從他傷口中流出來的血。
符予初和馮善走的不算遠,符予初跟在吳霜後面,沒走幾步就到了茂修竹林。
就在這時,他看見吳霜上台階的腳步踉跄了一下。
也是這樣的動作,讓符予初清楚地看見他背後的一處紅色驟然加深。
他身上分明是有傷口,隻不過這件衣服是新的,完好無損的衣服!
“吳霜!”他脫口而出。
吳霜站定腳步,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喚道:“予初,過來。”
符予初不敢耽擱,隻消兩步就從吳霜身後來到他左手邊。
吳霜左手按在他手臂上,站穩了身子。
這一動,符予初看見他身上更多地方的傷口開始滲血,那樣的出血量他看了就眼前一黑,吳霜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一聲不吭,面不改色。
他站穩了身體之後,又松開了符予初的手臂。
符予初道:“你受傷了。”
“嗯。”
嗯,還嗯。傷的都站不住了,剛剛裝的倒是挺好。
符予初繼續問道:“靈力被鎖了?”
吳霜聞言,垂在身側的手掌虛虛的握緊了:“禁足。”
禁足,萬劍宗的一項處罰。
一般人隻是限制行動範圍,但是像符予初這種能力的人,不封禁他的靈力是不可能有人攔得住他的。
當然,要不是他同意,也不會有人能封住他的靈力。
這就是符予初發現正道不能當第一的根本,因為正義的人永遠受到規則限制。
如果沒有規則和道德限制,符予初從來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吳霜的對手。
想到這裡,符予初忍不住歎了口氣,胸中感慨萬千,不由分說的拽着吳霜來到竹林旁邊的小屋裡。後者雖然不情願,但是也沒什麼反抗的餘地。
這是符予初以前練功經常會住的房間,也是他昨天睡着了的地方。
按照時間來說這裡現在應該還是個廢棄的房間,但是昨天的時候他偶然發現這裡設備還算完備,溫度也還算和善。
吳霜這樣的出血量,沒有靈力情況下往上走,絕對會凍傷。
“脫吧。”符予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