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啊,那符予初殺父殺母欺師滅祖,就連三歲的小小孩童的性命都不屑一顧……”
侍從打扮的魔修手上正抱着公文誦讀,讀到這難免面難看,語氣遲緩下來。
這些字句一五一十傳到躺靠在座椅上的男人耳中。
後者身長九尺,肩膀寬厚,身上帶着的是十足的殺戮魔氣,黑發卻柔順的搭在肩頭,垂着的眼睛讓人察覺不出他的情緒。
他張嘴,一旁的侍仆适時遞上剛剝好的靈果。
“繼續說。”
聲音依舊,聽不出明顯的惱意。
魔修侍從聞言松了半口氣,繼續照着竹簡上的字句說道:
“要我說啊,這因果輪回,符予初早晚會、會遭報應,他肩上背着那麼多人名,估計是魂飛魄散,是、是死無全屍……”
通篇謾罵之語。
但是馬上就又話鋒一轉:
“倒是吳霜仙尊,悉心培養這些年,每每事發替他抗罪,竟然落得了這樣一個下場。”
他這句話差點碎成三截,聲音到最後是十足的顫抖。
就連周圍扇扇子的侍仆都把手上的動作放輕了,生怕中間躺着的那位聽到這樣的實話怒上心頭,把這一屋子的人都拿去煉丹煉魔。
到時候就是他們這些下人魂飛魄散,死無全屍了。
當朝弘魔淵的尊主有一個不成文的愛好,每天申時要準時收聽幾份别人對自己的評價,并且把其中認為對自己評價不妥當的人拿去煉魔丹……
當然,也可能是抓回來被萬魔分食。
對于這項活動,衆魔算是叫苦不疊。
畢竟無論從什麼角度和立場來講,他們現在的魔尊符予初……實在是個十足的惡魔、壞人、超級無敵大反派。
此人惡劣的程度,是連魔修們聽聞都要歎為觀止的地步。
出生在名門世家,少年時期跟着天下第一劍修吳霜學習劍法,結交江湖朋友無數。
前途本該坦蕩順遂。
結果不知為何一朝堕入魔道,整個人雖并未性情大變,但是卻殺父殺母殺兄殺友。
背棄師門的事兒一件沒少幹,别說師尊吳霜,劍宗宗門了,他連劍宗裡面一條狗都沒放過。
或許是人心發現,或許是吳霜實在是貓教老虎——留了最後一手。
總之,那年三界大亂,吳霜活了下來,但是修為受損,靈根被毀,再也不能重回宗主巅峰。
這樣的大惡人,除了有些魔修和鬼修對他或許贊譽有加,出門在外别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衆人收集來的評價大多來自人界,又怎麼能是恰當合理的,剛好能被符予初滿意的呢?
所幸,這魔頭雖然聽了無數謾罵自己的話術,但是卻始終沒有要任何一個人的性命。
衆人胡亂的想着,卻見符予初點點頭,語氣倒是認可:“今天這個人總結的很全面。”
侍從:?
他心下詫異,連恐懼都短暫的被壓過去了,這還是他來這裡讀文件第一次聽見符予初給了個正面評價。
卻聽男人話鋒一轉:“知道的太多也不好。”
周圍的魔力波動,衆魔再回過神來,就見符予初指尖捏着一枚淡藍色的靈核。
不用多想,這必然是說出這話的人的靈核。
坊間流傳的全是魔尊大開殺戒的傳聞,但是這些時日卻并沒有見符予初因為“聽傳聞”這件事情殺人。
之前還有更難聽的話術,包括但不限于狂噴符予初五百字不重樣的頂級髒話,但是那樣的謾罵也并未見符予初奪其姓名。
衆魔見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赫然被吓到了。
他們除了“符予初心情不好”,竟然無法找到任何魔尊殺人的規律,心下隻剩下畏懼和膽怯。
男人像是菜市場買蘿蔔一樣,掂量了一下手裡靈核的重量,随即擡手把這靈核向後一扔,“你們拿着玩吧。”
那靈核扔的方向和角度都奇偏無比。衆魔卻不敢一點怠慢,都拼了勁的去撈那枚靈核。
不是這條壓縮性命有多寶貴,實在他們是害怕沒有接住宗主的獎勵,下一個在地上彈跳的是自己的魔丹。
符予初視線飄飄轉轉落在公文堆裡,看見了一個形狀奇怪,從未見過的物件。
他一口吞了嘴裡的靈果:“那是什麼?”
“啊、啊這個。”念書侍從在公文堆裡摸到了那個物件。
形狀類似盒子,方正規矩,但是側面四面隻有一面是封死的,其餘三面都是疏松的,裡面一張一張的類似娟的白色薄片。
符予初一眼就看見上面細密黑色的字迹,吩咐道:“我要聽這個,讀。”
侍從把手上那個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好半天,竟然在上面看不見一個文字或者圖案。
隻是兩息之間,冷汗就順着額角流到臉頰。
“尊、尊主……這上面沒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