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告罪的信徒,瞳孔的顔色很淺,淺到讓元寄楚疑心他是目盲。
幾片花瓣落在他的膝間。
元寄楚緊張地抓着面紗,另一隻手舉起玫瑰花枝,在寫完字後輕輕抽打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而後故作嚴肅地說:“fine.”
他身量不如對方,哪怕都保持着跪坐的姿勢,還需要仰着頭看人。露出面紗外的眼睛圓圓,有燈光映入,流光溢彩,睫毛形成一線清麗的彎弧。
信徒伸出手,卻不是為了整理自己的衣角,而是撈向元寄楚。
在他觸碰到元寄楚之前,系統突然出聲:【時間回溯。】
時間回到了一分鐘前,此時的元寄楚還沒有掀開簾子。
元寄楚:诶?
【這是在幹什麼?】
系統隻低低歎了口氣,說:【不要再出簾子了。】
元寄楚乖乖“哦”了聲,将手中的玫瑰花枝探出簾子,輕輕抽打了一下外面那人的額頭。
按理說執行過懲罰後,信徒就該離去,可是眼前的青年遲遲未動。
直到元寄楚困惑地晃了晃腦袋,腳步聲才再度于室内響起,刻着絢麗圖紋的沉重石門合上。
元寄楚愉悅彎唇。
這個周目比之前兩個周目看起來安全許多嘛。
系統:【玩家ID:元寄楚
智……】
元寄楚警覺:【你是不是又想扣我情商?我不準!】
系統不說話了。
禁閉室僅有一個小窗通風,有月光自繁麗的彩色玻璃外透進來。
置放于室内的沙漏翻轉了一周,才進來了第二個人。
是負責來送晚飯的,他将面包與牛奶獻到元寄楚面前,溫聲表達了歉意。
他說的是英文,元寄楚半靠聽半靠猜,才知道是因為今天神殿來了一位貴客,所以晚餐到這個點才送。
貴客……?
元寄楚猜測這與主線劇情有關。
蘭洛斯特這個名字浮現在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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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省室的差事十分輕松。
負責管理整個神殿的年輕衛道士,在确保元寄楚第一天的任務沒有出差錯後,徹底為他定下這份差事。
元寄楚需要每天都戴着面紗呆在自省室,自由選擇是拿玫瑰花枝抽人,還是端着下巴說上一句“神會原諒你的”。
臨近神會開始的日期,聖子的任務愈發輕簡,沒有人會在這種日子做出可能會觸怒神靈的過錯。
于是元寄楚對待這份工作也越發不上心,每天戴上面紗來到自省室後,簾子一掀就是找個地方睡大覺。
一天24小時,神殿規定隻有八個小時可以呆在床上,這八個小時都不夠元寄楚休息的。
不過《無限戀綜》這檔黑心節目注定不會讓元寄楚休息太久,第二天夜裡就來了一位新客。
白色的簾子透着點燭光。
外面那人穿得厚實,元寄楚隻能看清一個隐約的身形輪廓。
他實在困,仗着簾子遮蔽性強,塌着腰伏在聖台上,細白的手指虛虛抓着玫瑰花枝。
連聖子的開場白都懶得說。
外面那人先開口了,音色很低沉:
“Ich bete um Gottes Vergebung。”
這人十分遵守規矩,等待聖子回複自己。
卻隻聽見簾子後傳出來小小的哈欠聲。
沉默片刻,他開始訴說自己的惡行。
元寄楚一個字都聽不懂,索性不再聽,揉揉耳朵繼續睡。
大概是元寄楚的樣子太怠惰,系統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介入他的任務:【外面那個人,請求在這裡一直靜坐。】
元寄楚睡眼朦胧地“嗯嗯”兩聲。
他十分理解對方的要求。
自省室裡的環境十分之好,仿佛空氣裡每個因子都飽含高數題,讓人心靜、讓元寄楚發困。
外面那個人聽到元寄楚的回答,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本就筆直的坐姿,更挺直了幾分。
元寄楚本以為他坐一會兒就走,睡醒後發現他還在。
甚至依舊保持着挺拔的坐姿。
元寄楚心生奇怪,從聖台上爬起來,困惑地與他對坐了一整夜。
直到天色熹亮,外面的人才起身告辭。
第二夜、第三夜……
夜夜如此。
元寄楚有系統下載的電影可以看,卻不知道這個人為何能容受徹夜枯燥地苦坐在這裡。
二十一個夜晚過去了,元寄楚還是沒得到答案。
也不知道外面坐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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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會選擇聖浴節之後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