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楓眉眼間染上一層狠戾,冷聲警告:“沈禮鈞,把煙掐了。”
沈禮鈞打開煙盒,從中取出一根煙:“幾個月沒見了,過來陪爸抽一根,爸給你點火。”
沈楓拒絕:“我不抽。”
沈禮鈞借着醉意胡言亂語:“别給臉不要臉,都怪你,全都怪你,當初我跟你媽離婚就不該要你!”
話音剛落,憑空飛來一個書包,重重地砸到他臉上。
沈楓動了動手腕,臉色愈發陰沉:“是你想要我麼?你跟我媽争撫養權隻是為了膈應她,你自作自受!”
沈楓不理解,憑什麼沈禮鈞能理直氣壯地把生活中所有的不如意全算到他頭上,甚至夫妻吵架這種事都要怪他。
本來就煩,這下更煩了。
沈禮鈞頂着紅腫的鼻梁,把煙頭摔到地上,用鞋攆了幾下:“你以為你出來租個破房就能耐了是吧,打啊,像打你哥一樣,把老子也打個半死啊。”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某個開關,沈楓臉上的血色驟然褪去,全身發冷,四肢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他不是我哥。”
段狸才是。
沈禮鈞冷笑:“媽的,今兒我把話撂這了,我是你老子,陸隴是我兒子,任你承不承認,你都得管陸隴叫聲哥,虧你是我親兒子,盡會跟我對着幹,還不如陸隴這個繼子來的孝順。”
“我說了,他不是我哥。”
沈楓一拳掄了上去,正中沈禮鈞的左眼:“孝順你大爺,你配嗎?”
“草,你真敢打老子。”沈禮鈞怒罵,擡手就要扇沈楓耳光。
沈楓攥住他的胳膊,一扭一折,用力踹了腳他的腹部:“上次我警告過你,别來找事,否則有你好看。”
沈禮鈞反手掏了沈楓一拳:“你這白眼狼,老子白養你十幾年,活該你媽丢下你跑了。”
一番争鬥後,沈禮鈞落入下風,被沈楓按在地上打,不知怎的,他忽然不反抗了。
“沈楓,無論你怎麼逃,血緣關系都改變不了,你身上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我們終究是一類人。”
沈楓拳頭懸在他的鼻尖,紅着眼睛看他:“不是,我和你不一樣。”
窗外雷聲大作,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沈禮鈞那與沈楓五六分相似的五官:“你打我的樣子,和當年我打你媽的樣子,一模一樣啊。”
沈楓機械般重複:“不一樣。”
沈禮鈞得逞地勾起唇角:“不愧是我的親生兒子,不光長相随我,這方面也随······”
“閉嘴,”沈楓打斷他,站直身體,搖搖欲墜地走到門口,“你最好在我回來之前消失。”
...
如柱的雨水中,沈楓漫無目的地走着,似乎沒有想去的地方,也沒有能去的地方。
最終,沈楓停在一處破敗的屋檐下,這間房子多年無人居住,屋檐上的瓦片碎的碎,掉的掉,漏了他滿頭的雨。
沈楓并不在意,任由雨水不斷從臉上滑落,這樣挺好的,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沈楓拿出手機,扯着袖子擦幹屏幕上的水,尋找消消樂的圖标,卻不由自主打開微信,點進了蘇霾的對話框。
聊天記錄停留在他們吵架之前,他問蘇霾在哪的那天。
[Wind:你在哪?]
[作精霾:我在校門口的書店等你。]
看這條消息的回複時間,應該是蘇霾煲排骨湯那會抽空補發的。
視線逐漸模糊,沈楓揉了揉眼睛,心道蘇霾真無聊,過期的消息有什麼好回的。
忽然,一把透明的雨傘撐在頭頂,屋檐不漏雨了。
不對,屋檐還在漏雨,隻是被傘擋住了。
下一秒,一隻溫暖的手掌覆住沈楓的下颌,輕輕擡起他的臉:“怎麼躲這淋雨?小心淋感冒了。”
沈楓沒回應,隻靜靜眨了兩下眼睛,睫毛濕漉漉的,閃爍着晶瑩的水光。
“嗯?”蘇霾用指尖觸碰他的嘴角,“為什麼不說話?還在生我氣嗎?”
沈楓本來已經慢慢冷靜,此刻被蘇霾這麼一關心,瞬間委屈到了極點,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猶如火山爆發噴湧而出。
沈楓咬了一口停留在嘴角的手指,趁蘇霾吃痛閉眼的那一秒,不管不顧地撞進他的懷裡,比初見那天的意外更沉重,更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