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語被迫在規堂院裡紮馬蹲。
許契保持微笑,手裡百年不變的茶水變成教棍,在聞天語耳邊惡魔般低語:“我現在就變給你看,相信了吧。”
對這位恩人兼人生導師,聞天語給予了最基本的耐性,俗稱:死纏爛打。他試圖抹走額上滾落下來的汗滴:“模樣具體是哪……”
話沒說完,大腿就挨了棍,真使了勁的。
有點疼。
聞天語識趣把“裡”字咽回去。
“要蹲好好蹲。”許契敲了敲手心。
又不是我自願蹲……聞天語忍着烈日如是想。
“小機靈鬼,”許契又拿教棍拍他的頭,“真以為在心裡說話我就不知道了?”
機靈鬼本人眨巴眼睛。
兩秒後又痛苦閉上眼。
“先生……”弱弱開口。
“怎麼?”許契見他戴上痛苦面具,意味深長:“太陽太刺眼?”
“不……”
“是汗落到眼裡,太辣睜不開。”
“……”
最後外貌的話題不了了之。
聞天語回神。眼前,變了模樣的許契就站在他面前。
就在此時,許契感受到什麼,他背着一尺雪轉身留下一句:“小雪快醒了,我先帶她回真契寺。你們自便。”
江贖不明白好不容易重聚,為什麼要一拖再拖:“那個……”
不等江贖說完許契連忙跟上一句:“天語一會回家記得多休息幾天再去上學。”
聞天語火速接了句:“Okay, sir.”
江贖:“……”
*
淡淡清香撫過女孩面容。
一尺雪睜眼就和松木天花闆來了個面對面。
她坐起身打量處地。這是一間榻房,由于現在科技發達很少能見到這種房間。
一尺雪也隻見過一處,就是真契寺的孺浔堂。
真契寺大多數建築都帶有“堂”字,每個建築的用途又各不相同,所以很難從名字裡看出用處。
就像現在最受歡迎的規堂,名為“規”,實則整個堂的氛圍很是松散典雅,适合供人歇息。
而她如今身處的地方,不能說與孺浔堂毫不相幹,隻能說一模一樣。
熟悉的松香讓她更加确定這裡就是孺浔堂。
也意識到了件事。
——她從幻境出來了。
恰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咚咚。”來人很有禮貌,敲完門才說話:“小雪醒了嗎?”
聲音溫潤,每個字都帶有隐隐的笑意,不是許契是誰。
老師!
一尺雪起身下榻,卻在碰觸木把前一秒想到幻境裡老師的模樣。
不似平時那樣溫文脫俗,時而歡潑,時而嚴肅……說是一把利劍也不為過。
不然怎麼能狠心把她趕出幻境呢……
一尺雪自覺耗費太長時間,她深吸一口氣拉開門,恰逢一陣風吹來,随風蕩漾的發絲飄至一尺雪眼前。
爍爍光輝下耀眼反光,一尺雪屏住呼吸,擡眼正對一雙紅眸。
“老師,您……”一尺雪不知怎麼開口。
許契沒有為難她:“在那裡看到的?”他雖沒有明說,但一尺雪秒懂:“嗯嗯,老師我全都想起來了,但我不知道怎麼出來隻能在裡面又看了會,直到看到您那啥後把我請出來了。”
請出來?
許契可不信,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脾性。
“老師,您的頭發還好嗎?”
“……”
許契:“好到不能再好,顔色變了質量沒變。”
聞言一尺雪着實松了口氣。
許契:“打算以後怎麼辦?”
一尺雪愣了下,“老師,外面太熱了,先進來。”屋裡正好有一些桌椅。
知道她在逃避許契沒有拆穿。
坐下後,一尺雪:“我打算……去找南坡。”
許契:“嗯,找到然後呢?”
一尺雪:“等。”
“等他老。”
“老了之後離世,我再跟他一起投胎。”
即使猜測過,許契還是忍不住搖頭:“傻姑娘,告訴你一個不算好的好消息。”
一尺雪一聽繃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來:“嗯?他有對象了??!!”
“沒,”許契将她按回去:“隻是聽說他這一世天生陰陽眼。”
“!”
陰陽眼?
一尺雪精神了!
很快她又該焉了。
許契:“但是他接不接受鬼魂一說還得另看,畢竟目前看來他比正常人還正常。”
一點也不像被非自然物質摧殘過。
一尺雪也不知是喜是悲。
最起碼要有一點希望,夠她高興個一兩天。
許契手撐下巴:“現在能解釋為什麼要動用能力扮成我和江贖了吧?”
一尺雪:“……”
一尺雪:“咳。”
許契沒動。
一尺雪立馬敗下陣:“因為有人拜托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