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那你把這個帶在身上。”祁音塵遞給他一張黃紙朱砂字迹的符箓。

蔣牧飛接過，盯着上面奇怪的線條，分辨不出來寫的是什麼，但是身體的不适感逐漸消失了，登時将它像寶貝一樣收進口袋裡，“你消失了這麼多年，難不成是去當道士去了？”

“差不多吧。”祁音塵沒解釋太多。

不知道蔣牧飛腦補了什麼，以為祁音塵是那種在山上苦修，連頓葷菜都吃不上的修行者，惆怅地歎了口氣，“沒想到有錢人家的孩子，也要被送去吃苦。”

祁音塵沒搭理他，徑直往前走，任由他一個人在那裡發散思維。

這是一條盤山路，祝影也知道轉過這個山腳，就能看到當初她死亡的地方，越往事發地中心走，祁音塵握着她的手就越用力，看起來比她還緊張。

入目是刺眼的一大片猩紅，祝影也隻看了一眼，就被祁音塵遮住眼睛，單手抱住。

“怎麼了？”祝影也不是個怕血的，不知道祁音塵為什麼反應這麼大，“前面死了很多人嗎？我早就不怕屍體了。”

“不是，這裡是個幻境。”祁音塵看着不遠處那具歪七扭八仰躺在地上的渾身被鮮血染紅的軀體，嗓子像是被人擰緊了一樣，幹啞道：“是你的屍體。”

祝影也捏住祁音塵的手一緊，乖乖閉眼轉身，臉貼着祁音塵的胸口，親眼看自己的屍體這件事，确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麼多血，怎麼隻看到一具屍體？”蔣牧飛看到從山坡蔓延一路蔓延到山腳，整個地面都被鋪滿的血迹，推測這至少是十個人的出血量，再一擡頭，卻看到地上隻有一具屍體，心裡疑惑，剛準備問祁音塵意見，一擡頭，就看到祁音塵正在和一個半透明的女人抱在一起。

吓得他差點直接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聲音聽起來卻顫顫巍巍的，“哥……你好像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别亂說話。”祁音塵轉身把祝影也撈到身前，“介紹一下，我女朋友，祝影也，你們應該還記得對方吧？”

“班……班長？”看清祝影也慢慢轉過來的臉之後，蔣牧飛終于把她和記憶裡的人對上号，再一看眼前的女人分明是半透明的，沒有半點人樣，大腦當即宕機，“你，你們……”

“别管他了，他一會兒就恢複了。”祁音塵半蹲在地上在地上的血迹流淌下來的終點處，畫上一個接一個的符箓，好笑地看着祝影也因為沒事做開始在已經徹底呆滞的蔣牧飛眼前晃。

“你說你幹嘛吓他，早知道他能在這裡看到我，就不該讓他進來了。”祝影也覺得把人吓成這樣，也有她一部分的責任。

祁音塵畫完陣，擡手拍向蔣牧飛的後腦勺，讓他瞬間清醒，“事實就是你想的那樣，這裡大半年前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死的那個人就是祝影也，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地上的那個場景，不過這是個幻境，在這條路上消失的所有車，應該都是碰到了地上的血，陷入了幻境，我剛在地上布了陣，待會兒你如果不想進去，就等在外面。”

經過長時間的思考，蔣牧飛早就從得知這世上真有鬼的震驚中出來，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祁音塵居然和祝影也在一起了，他記得這倆高中的時候僅有的幾次交集，鬧得都好像不是很愉快，有一次甚至還打起來了。

“都說了，我可是警察，絕對不會慫，不過是一個幻境而已。”蔣牧飛嘴上這麼說，踏進去的時候，還是略慫地躲在了祁音塵身後。

腳尖剛碰到地上的血，地面突然竄出無數的參天大樹，旁側的山體也瞬間消失不見，他們仿佛瞬間被傳送進了一片原始森林一樣，四周除了樹，還是樹。

而那些樹仿佛有生命一樣，感知到他們的存在，枝條從四面八方而來，直逼他們身前，蔣牧飛眼看自己就要被被這些枝條來個五花大綁，就見祝影也擋在了他的身前。

“謝謝。”蔣牧飛對祝影也身份僅有的成見，徹底消失了，是鬼又如何，一看班長這麼正氣淩然，絕對是隻好鬼。

之前看起來氣勢嚣張的枝條，見了她像是見了老大似的，蔣牧飛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否則怎麼會在幾根枝條上看出谄媚。

“看上面。”祝影也指着那一個個有摩天大樓般高的樹。

蔣牧飛擡頭，發現在他們的頭頂上空十幾米的高度，書上挂滿了車，怪不得這些車進來了全都消失了，原來是被弄到了樹上，這些車被樹枝纏成一了一個蠶蛹，原本保護他們的車，現在卻成了那個束縛住他們的阻礙。

怪不得祁音塵說要走進來，這要是他們開車進來，下場就會和上面的人一樣。

“是因為我的緣故？”祝影也輕輕撥弄起一根枝條，那根枝條像隻狗一樣，歡喜得來回蹭她的手，據祁音塵所說，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可以操控樹枝的鬼，這裡變成這副樹木叢生的模樣，應該和她從不歸村出來後，學會了操控樹有關。

祁音塵翻開地面上覆蓋的一層草，看清下面埋着的東西後，終于清楚了一件一直以來他疑惑不解的事，回答祝影也道：“是也不是，這樹和你有關，但是這幻境卻是由上萬條冤魂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