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陵縣主内心百感交集,眼底的恨意呼之欲出。
她不斷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平心靜氣,不能在隆化帝面前意氣用事,連累晉陽公主。
當時的場景一幕幕浮現在她眼前,她仿佛都能聽見太子得逞後嚣張跋扈的笑聲。
樂陵縣主手中的繡帕出現細碎的裂紋,她的眼神愈發堅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經過,告訴了殿内衆人。
“今日北涼公主心緒不佳,特約我前去她的院子給她彈琵琶。”樂陵縣主在北地生活數年,也曾了解過北方遊牧民族的喜好,知道彈奏北地歌曲,她怕北涼公主思鄉情切,特日日在北涼公主面前換着樂器給北涼公主彈奏。
每天箜篌、古筝、琵琶等等換着花樣來彈。
北涼公主善舞,在樂陵縣主彈奏之時,一手拿着冬日的寒梅,随着音樂而舞。
這樣的畫面十分美好,可恨的是被一奸邪狡詐之人給打破了。
樂陵縣主斜視太子,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活生生把太子生吞了。
“我在去小院的路上,看到太子行色匆匆走過,一邊整理自己衣襟,一邊擺弄自己頭發。”樂陵縣主的話意味深長,沒有直接點名太子所做的事,但能讓了解太子的人,猜測到太子究竟做了何事。
“你休要胡言亂語,我何時魯莽了北涼公主?”太子氣急敗壞。
秦王抓住重點,似笑非笑道:“二哥,這樂陵縣主,好像沒有說你魯莽了北涼公主,你何出此言呐?”
為了讓殿内衆人都聽清,秦王故意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還特地拖長尾音,挑起隆化帝内心深處的怒火。
要是這添油加醋成功,說不定太子還會被廢。
秦王強忍住心中的笑意,盡量做到面不改色。
因某些原因,慕琦很少附和秦王的話,此刻他卻認為秦王說得破有道理,點頭道:“三哥說得不錯,樂陵縣主隻說你神色匆匆、衣冠不整,并未言其他。”
齊王淡淡道:“心虛?”
瀾意與慕琛交換了一個眼神,并未打算言語。
這件事情,衆人心照不宣,隻不過沒有明面上打破罷了。如今樂陵縣主當了這個證人,諸位皇子大多都看太子不爽,心裡憋着一口氣,就等着這個時候發洩出來。
隆化帝并不言語,目光始終不離太子,依舊是帶有審視的意味,如同萬丈深淵,要将太子吞并。
太子聽着皇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心亂如麻,一顆心撲通撲通跳。
他在自己兄弟面前,一向傲慢慣了,現在心虛不已,隻能挑軟柿子捏,質問齊王:“我心虛?老四,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隻是厭惡他人憑空污蔑自己而已!”
太子輕拍衣角,挺直背,仍是那副高傲自大的模樣。
齊王撇過頭去,不願搭理太子。
秦王嘀咕,“死到臨頭還嘴硬。”
太子眼下焦頭爛額,聽覺都變得十分靈敏,将秦王嘀咕的一句話,仔仔細細聽到耳裡,氣得不輕。
“誰嘴硬了?”太子道,“沒有證據,隻憑雙眼所見就胡亂猜測,定下我的罪責,未免太過無恥了吧?”
樂陵縣主心中冷笑,轉移目光,将視線放至隆化帝所在的方向。
“陛下。”她屈膝行禮,垂眸問:“妾先前呈上的東西,是否可以做為證據?”
太子心頭一震,“什麼證據?”
太子妃癱倒在地,試圖求情。
衆皇子皇妃神色各異。
秦王夫婦幸災樂禍,齊王夫婦事不關己,八皇子一臉委屈,恨極了太子。慕琦憤憤不平,陳月婉心疼北涼公主。
慕琛冷靜分析接下來的局面,瀾意頗為意外。
前世,她沒有看到樂陵縣主站出來,為北涼公主主持公道。
因為沒有證據,隆化帝前世沒有對太子失望至極,所以晉陽公主府内無人敢指認太子。
瀾意想,前世樂陵縣主或許也知曉此事,但晉陽公主怕得罪太子,待太子登基之後,她們母女兩個會遭殃,就阻止女兒進宮禀明此事。
要是她沒有重生,沒有改變自己與親近之人的命運,說不定這一世的太子也無人敢指認。
樂陵縣主身份特殊,身上流淌着前朝血脈,隻要沒有做出通敵叛國之事,隆化帝就一直視她為嫡親的外孫女,所以她在隆化帝面前還是有些話語權,隆化帝也會信她說的話。
更何況,樂陵縣主手上有證據。
隆化帝睨康内侍一眼,康内侍轉動手上的拂塵,揚聲道:“來人!”
一個内侍快步走上殿内,手中端着一方撕碎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