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意與慕琛面面相觑,一副了然模樣。
果然,是沖着他們來的。
瀾意擰眉搖頭,示意慕琛不要先說話,靜觀其變。
陳月婉沉不住氣,擔心慕琦,即刻下跪求情:“父皇,五郎至誠至善,平日裡施粥放糧接濟窮苦百姓,他絕不會暗害自己的親姑父啊!五郎若是有這樣的心,他何至于為救姑父而身負重傷?”
慕琦跟着下跪,回想到與延慶侯的最後一面,不禁淚濕滿巾。
趙王妃看熱鬧不嫌事大,眼見小唐指認慕琦、慕琛,她順水推舟,冷不丁道:“依我看呐,也未必,可能是他覺得内心有愧,這才不顧生死相救。”
趙王被趙王妃這番話吓得心驚膽戰,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連忙向隆化帝請罪:“兒有罪,未能約束好王妃,請父皇降罪。”
隆化帝置之不理,神情複雜。
太子頭一次見比自己還蠢笨的人,捂嘴輕笑,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在這緊張的氛圍内,顯得格外突出,盡管太子妃用力拉扯他的衣袖,他也無任何反應。
迎着隆化帝深沉的目光,太子并不認為自己有錯,反而拱火道:“父皇,兒記得姑父與五郎、六郎最為親近,尤其是六郎,從前還住在姑母府上,真沒想到,他們竟是那樣的人,勾結敵軍謀害自己的親姑父!”
太子越說越嚴重,非要扯到隆化帝身上。
“父皇,他們今日敢暗害姑父,明日未嘗不會為了皇位而謀反刺殺父皇啊!”太子道。
隆化帝白他一眼,“為了皇位而謀反刺殺朕?那得利的是誰?”
太子一噎。
他這回可算是真正聽明白隆化帝的話中之意了。
皇帝若沒有廢太子,那麼他死後,唯一得利的人便是太子。
隆化帝知道自己兒子的水平,要是謀反,遲早會被誅殺,頂多就是他們共同殒命。
所幸隆化帝不是多疑敏感的帝王,不會覺得立了太子,自己的皇位會岌岌可危,緊接着想方設法為難太子。
隆化帝凝望後面的慕琛,“六郎,你為何一言不發?”
慕琛站出來,拱手道:“兒相信父皇是一位英明的君主,斷然不會誣陷清白之人。”
太子撇嘴道:“馬屁精。”
往常隆化帝聽到太子拈酸吃醋的一句話,向來都是選擇無視,今日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他的内心難受,愈發生氣:“住口。”
太子看着隆化帝氣得胡子發抖,就知隆化帝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渾身冒着冷汗俯身下跪:“兒罪該萬死!”
隆化帝懶得同他扯皮,問:“我先前聽這個小兵說,他曾撞見你們與北涼士兵暗中往來,确有此事?”
“沒有。”慕琦搖頭。
慕琛坦坦蕩蕩,“我身為大榮人,絕不與敵軍為伍。”
這句話,任誰說,都不會覺得奇怪,可偏偏說這句話的人是慕琛。
衆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誰人不知,慕琛的生母是一位外族女子,他的身上流着一半外族的血。這樣的血統,在從前的王朝,是不可能成為儲君之選的。
不過大榮與前朝不一樣,主張立嫡立賢,賢能者,同樣能成為未來的儲君。
因此,衆皇子見隆化帝的心愈發偏向慕琛,越大不淡定了。
秦王冷嘲熱諷,“六郎這話,說得真不錯,不愧是我大榮的男兒。”
“三哥謬贊。”慕琛毫不猶豫接受這樣陰陽怪氣的誇贊。
瀾意肅容下跪,擡頭問隆化帝:“父皇,兒媳想問一句,小唐身上可有證據?”
隆化帝閉口不言。
小唐激動萬分,“我身上的兩條月牙項鍊就是證據,已交給了陛下!”
康内侍此刻已将證據呈了過來,向衆人介紹事情的經過:“小唐說,燕王殿下受傷之時,是他替燕王殿下換衣物,發現了這條項鍊,覺得不對勁悄悄收了起來。而楚王殿下的那條,是小唐在楚王殿下營帳附近撿到的。他發現此物和燕王殿下那條極為相似,後又親眼目睹二位殿下與敵軍深夜談話,便認定二位殿下勾結敵軍。”
隆化帝用手指将一條項鍊挂在手上,漫不經心道:“朕記得,北涼獨産這種項鍊,從不贈予周邊各國,你們是如何擁有的?”
“兒毫不知情。”慕琛、慕琦異口同聲道。
瀾意如今精通醫術,嗅覺十分靈敏,深覺那兩條項鍊極為刺鼻。
“父皇,兒媳可不可以看一下這兩條項鍊?”瀾意詢問隆化帝。
隆化帝颔首,讓康内侍送至瀾意面前,瀾意順勢站起身:“多謝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