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說起六郎,你可知曉他的生母蓉妃?”柳太後眉眼一緊,問。
瀾意如實道:“孫媳隻知蓉妃當年犯了大錯,得聖上厭棄……”
後面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瀾意也沒必要在柳太後跟前提起了。
柳太後歎口氣,“她其實并沒有犯錯,她是烏蘭國派來的奸細,前來竊取我大榮情報的。隻是她對皇帝動了真心,沒有做出背叛皇帝的事。紙包不住火,皇帝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後勃然大怒,盛怒之下欲賜死蓉妃。後蓉妃身邊的窈真放了一把火,帶蓉妃逃出宮内,皇帝命一衆侍衛去追趕她們二人,最後一時心軟,放過了蓉妃和窈真。”
“沒想到……”柳太後一臉惋惜,“蓉妃最後不見蹤迹,就連窈真也尋不到她了。”
瀾意聽完,有些震驚。
她從未想過蓉妃是烏蘭國派來的奸細。
這件事情,慕琛也沒有跟他提起過。
柳太後見瀾意閉口不言,深知她對這些一無所知,解釋道:“當年皇帝震怒,賜死了所有知道蓉妃真實身份的人。所以,哪怕六郎是她的親兒子,他也不知母親曾是細作。”
“原來……原來是這樣。”瀾意太過驚訝,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調。
“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延慶不将六郎悄悄送去一戶佃農家,也許皇帝不會如此愧疚。”柳太後道。
瀾意心裡有一個答案,“若阿琛當時在皇宮,聖上怒氣未消之時,恐怕會遷怒于阿琛。”
“正是這個理。”柳太後非常贊同,“雖說皇帝當時是一時心軟,但反應過來後,仍會雷霆大怒。愛之深恨之切,他會将對蓉妃所有的恨,都轉移到六郎身上。”
柳太後輕撫瀾意被微風吹起的發梢,“每當皇帝想起蓉妃之時,心裡對六郎的愧疚就會多一分。長年累月之下,會越發地愧疚,并思念六郎,才會命人去尋六郎,得知六郎被延慶安排到一戶佃農家時,那欣喜若狂的模樣,活像他父親當年。”
“祖母說得是。”瀾意嘴角漾開一抹笑來。
“你們這些年輕小輩,定不要重蹈他們的覆轍,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柳太後總結道,“就像我和先帝,成婚不就天下大亂,一路相互扶持成為大榮的開國帝後,即便他成為那九五之尊,身邊也隻有我一人。”
瀾意輕聲應着柳太後的話,“孫媳定會如祖母所說,與阿琛相守一生。”
柳太後目光慈愛,撫摸着瀾意發髻之上的粉芙蓉。
…
…
十月末的時候,京城下起了初雪。
慕琛按照瀾意的指揮,在雪地裡為瀾意堆雪人。
瀾意看着他那笨拙的模樣,連雪人的頭都捏不好,忍不住自己主動上手,“我來!”
慕琛當然不會依,回過頭奔向瀾意,隔着披風撫摸瀾意的雙手,道:“怎麼這樣涼?”
瀾意納悶道:“隔着這麼一層披風,你都能覺得我手涼?”
慕琛颔首,“因為我的手也涼了,你站在廊下看我堆雪人那麼久,手肯定也涼。”
瀾意笑得很是無奈,将披風内的暖手爐給慕琛看,說:“我有暖手爐,凍不着我的。”
“那也會受凍,我們快些進去吧。”慕琛話音剛落,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将她打橫抱起,準備将她帶進屋内。
暮雲和拒霜相視一笑,為慕琛掀着簾子。
瀾意滿眼幽怨地看着慕琛,“為何不讓我去堆雪人也就算了,我連看都不能看嗎?”
“不是不是!”慕琛着急否認,“外面冷,我怕你凍着。”
慕琛走路的步伐極其穩當,放瀾意在榻上坐着,又從白蔻手中接過一條毛毯,将其展開蓋在了瀾意身上,說:“若是把我的瀾意凍壞了,那我可要心疼的。”
“你放心吧,我的身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瀾意不以為意,“就堆個雪人而已,才不會感染風寒。”
她想起去年的時候,“那時秦王妃抓阄,還打算讓我在雪地裡起舞呢,我不也欣然應允了?”
慕琛噘嘴,為瀾意仔細蓋好毛毯,生怕哪處漏風。
“你猜我當時為何捉蝴蝶來,還不是怕那些人針對你,讓你在冰天雪地跳舞。”說到這,慕琛頗為洋洋自得,接着道:“我想得沒錯吧!她們果然要你跳舞。”
瀾意道:“說起來,我好像還沒有在你面前跳過舞。”
慕琛撫掌笑道:“好啊,明年再給我跳舞,我必好好欣賞。”
“為何要明年?”瀾意明知故問。
慕琛嘴邊的話呼之欲出,自己耳根子通紅,低頭道:“肯定要等孩子生出來,身體調理好了再跳舞啊。”
“哦。”瀾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摸着他的耳朵,道:“你的耳根子也不發燙啊,怎麼還這麼紅?”
慕琛但笑不語。
白蔻在門上跟一個侍女說了幾句話後,走到瀾意面前,行禮道:“王妃,方才柳枝說,二姑娘來了。”
“快去請二姐過來。”瀾意眼神陡然變得嚴肅幾分,沒了方才與慕琛嬉笑打趣的心情。
若無大事,瀾清絕不會貿然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