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瀾意若有所思地點着頭,站起身來,道:“大姐,我先去看看瀾誠,你在這陪雯姐兒玩兒吧。”
瀾惠點着頭,同她一樣站起身。
瀾意走至雯姐兒身邊,摸了摸雯姐兒的頭,笑着跟雯姐兒說:“要玩得開心哦。”
小姑娘粉琢玉雕的臉上盡是笑容,樂呵呵地笑着,眼中充滿了這個年紀獨有的童真。
通往各房小院的石子路上有不少奴仆來來往往,見了瀾意紛紛行禮,低着頭忙自己的事,瀾意偏過頭去吩咐暮雲,說:“回去之後,給白蔻帶句話,讓她近日盯着六姑娘。”
“盯着六姑娘?”暮雲不甚理解。
拒霜還是比較機靈的,一下子就猜出了瀾意心中所想,道:“王妃是在擔心六姑娘嘛?”
她不以為意地說道:“六姑娘如今都十四歲了,她身邊的銀朱和松節都很細心,會将她照顧妥當的,王妃放心吧。”
瀾意停下腳步歎息一聲,望着拒霜,久久不說話。
她不好跟拒霜說前世的事。
前世銀朱與松節勸過瀾心多次,瀾心仍對林志平執迷不悟,将自己陷入難以自拔的境地,最後面對林志平的誣陷、世人的譴責,還是不敵内心的煎熬,選擇了輕生。
很多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若沒有看清那顆肮髒醜陋的心,是會一直被他所僞裝的和善外表欺騙的。
即使身邊的人勸過多次,她也不會覺得他哪裡不好。
瀾心當時才十六歲啊!林志平這個畜生!
瀾意在心裡狠狠罵着林志平,直視前方,眼神變得兇狠不少。
“我無法放心。”瀾意直言道,“這個世上邪惡之人甚多,我擔心瀾心遇到了壞人。”
聽着瀾意這樣沉重的語氣,拒霜也收斂笑容,意識到瀾意心裡有多擔心,忙附和道:“王妃說得是,是該好好盯着六姑娘。”
“若是虛驚一場倒無妨,就怕羊入虎口,到時候想救她便是難上加難。”瀾意每走一步,仿佛走在刀尖上,刺得她喘不過氣來。
“奴婢明白了。”暮雲沒有多說,與拒霜對視一眼,一齊走在瀾意的身後。
她們嘴上說明白,其實還是茫然。
不清楚瀾意為何對此事這般緊張。
但她們隻知道一點,聽瀾意的話準沒錯。
拒霜不想看到瀾意臉上的笑容消失,她指着花園裡開得正好的紫薇花,道:“王妃,這花生得好看,不如奴婢将它折了去,戴在王妃發髻上,如何?”
瀾意眼下沒有這個興緻,強顔歡笑道:“不必了,花無百日紅,讓它好好在花枝上綻放就好,可以保持多日的絢麗。若強行将它采摘下來,又不精心呵護着,它即刻就會凋零。”
拒霜點點頭,不再多言。
瀾誠身邊的琉璃見了她們主仆,連忙給瀾意見禮,引着瀾意進門,一邊走一邊道:“王妃您可算來了,奴婢也不知姑娘這是怎麼了,一連多日都這麼悶悶不樂的。”
“我知道了。”瀾意道,走進瀾誠的屋内,第一眼望見的,便是桌上擺放的一些糕點。
她不知怎的,竟真的送了一口氣。
看來瀾心還沒有遇見林志平。
她偏過頭望去,見瀾誠正趴在床上,将頭埋在胳膊裡,隻露出兩隻郁悶的眼睛。
“你們先下去吧。”瀾意揮手示意屋内侍女都退下,隻餘她與瀾誠在房内。
瀾意坐在床榻上的一角,用手輕撫瀾誠的背,柔聲問:“你這是怎麼了,好幾日都悶悶不樂,一點也不像瀾誠。”
“今日是七月初七女兒節,往常你不是最喜歡這個節日嗎?”瀾意回想每年的女兒節,“一到夜裡,你就牽着我和瀾心出門看煙花,圍觀民間那些身懷絕技之人的手藝。回到家中,我們又是虔誠跪拜織女星,又是對月穿針的,就算你每次都不能将七根針穿完,你也不會頹喪,而是說‘大不了明年再來嘛’之類的話。”
瀾意越說越心疼,看着瀾誠這副模樣,心裡五味雜陳,不禁落下淚來,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說:“你才不會一連好幾日都這般沮喪。”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但過了片刻,瀾意就看到她的肩膀微微抽動,似乎是在哭泣。
動靜越來越大,瀾誠終于忍耐不住,翻過身來直起身子,哭得聲淚俱下。
瀾意用手帕擦拭着瀾誠的眼淚,溫聲細語地問:“可否告訴我,你這幾日怎麼了?”
瀾誠抽泣一聲,“都怪那個徐瑾容,他這樣的人真是讨厭,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好好好,不見他。”瀾意輕聲安撫,“他做了什麼事讓你如此傷心了?”
“陶瓷葫蘆!”瀾誠氣鼓鼓地回話,“他那日一不小心弄壞了我的陶瓷葫蘆,我很生氣,他後來找到我,說幫我修好它。”
“結果……結果他将它弄丢了!”瀾誠嚎啕大哭,“這可是我四舅給我帶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