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女兒,見女兒朝她點頭微笑,她便将心底話縮回肚子裡。
場面有些許尴尬。
衆人不斷交換眼神,唯有瀾誠傻乎乎地在那裡笑。
此事是事實,瀾意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随意瞥了慕琛一樣,當着他們的面将自己與慕琛的初識說了。
她接過慕琛送來的禮,大大方方緻謝,“多謝六殿下送禮。”
慕琦見狀也吩咐自己的随從送禮,“四表妹,還有我的呢。”
瀾意一并命暮雲和拒霜收下。
楊夫人打圓場道:“眼下應該唱到荊钗記了,婆母,兒媳記得這出荊钗記是您喜歡的,兒媳扶您過去看戲。”
羅老夫人今日說不出的高興,連瀾意與慕琛之間的眼波流轉都捕捉到了,笑得合不攏嘴,道:“好好好,一齊去看戲吧。”
二老爺将胳膊放在慕琦身上,道:“五郎,跟二舅比一比酒量,今晚不醉不歸!”
慕琦笑着應了,“外甥奉陪。”
他給攙扶着李太師的宋晗使個眼色,跟着二老爺走向前院的待客廳了。
衆人散去,眼下隻剩下瀾意與慕琛二人。
慕琛欲言又止。
“那日我會去的。”留下這麼一句話,瀾意轉過身去,跟上前面的羅老夫人等人。
慕琛望着她的背影,剛想說話,在後面跟照影站一處的驚鴻跟了上來,笑着說:“殿下,屬下沒說錯吧,這個禮物就是個幌子,其實李四姑娘早就答應了。”
“真的嗎?”慕琛還是難以置信。
“真的!”驚鴻拍拍胸脯,“屬下以性命擔保。”
…
…
瀾意那邊可不知慕琛的想法。
陳月婉心急如焚,戲曲正唱着高潮了,她也無心去觀看。
瀾意悄聲問:“月婉,你哪裡不舒服嗎?”
陳月婉眼底閃過一絲尴尬,含糊道:“沒事、沒事,我昨晚沒休息好。”
瀾意看破不說破,隻道:“我帶你去廂房歇息吧,眼下裡開席還有一段時間。”
陳月婉左顧右盼,最後道一聲好。
瀾意跟瀾誠交代幾句,“瀾誠,若母親問起我,你便說我送月婉去廂房歇息了。”
姑娘和夫人們看戲的座次不同,瀾清跟着江夫人坐在前面,瀾意隻能跟瀾誠說起此事。
瀾誠專心緻志看戲,拿着桌上的糕點放入嘴裡,輕輕點頭。
瀾意此舉,有撮合慕琦與陳月婉的意思。
前世薛沅與慕琦相敬如賓,可她這個燕王妃當得不夠痛快,睜眼就是四四方方的天,十分壓抑。慕琦念着跟薛沅的表兄妹情意,待薛沅極好,有一回慕琦醉酒,好像叫了陳月婉的名字。
薛沅像是一頭鷹,就該翺翔在雲天裡,不該困于内宅。
若陳月婉能夠成為慕琦的王妃,那麼于他們三人而言,都是一樁美事。
送陳月婉來到附近的廂房,瀾意站在門檻邊上,意味深長道:“祝你得償所願。”
陳月婉聽得心慌意亂,“瀾意,你這是何意?”
“月婉,你不是想去找琦表哥嗎?我幫你。”瀾意微微一笑,她在離席之時,悄悄命暮雲去前院找慕琦,聲稱陳家三姑娘有事要找他。
陳月婉是陳侍郎的第三個女兒。
京城裡的陳三姑娘多如牛毛,與瀾意交好的陳三姑娘,唯有陳月婉一人。
心事被戳穿了,陳月婉擰着手帕,微微抿唇,眼神閃躲,叫了一聲瀾意。
“我不想讓你有遺憾。”瀾意說完,很快便離開了。
陳月婉前世的夫君是錦衣衛中的一個千戶,一次因公殉職,屍骨無存。
做為他的遺孀,陳月婉礙于人言,不敢改嫁,守了一輩子活寡。
無心争儲的慕琦被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以失敗告終,落得個終身圈禁的結局。
而薛沅,在在太子被廢那一年郁郁而終。
三人中,無一人幸福。
瀾意的步伐逐漸輕快不少,從今以後,他們三人皆會得償所願。
…
…
不出十日,隆化帝下達旨意,冊封慕琦為燕王、慕琛為楚王,立工部陳侍郎第三女為燕王妃,于下月完婚。
鄭皇後辦了一場賞花宴,遍邀京城名門貴女,瀾意三姐妹皆在其列。
天氣漸涼,瀾意穿了一件水藍色繡海棠花的直領大襟短襖,并一件青綠色色繡竹紋的馬面裙,以及一雙鵝黃色的繡花鞋。
三姐妹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绫羅,衣服上繡的紋樣與馬面裙上的紋樣都是一樣的,隻有顔色不同。
瀾意在腰間佩戴了一條蓮花吊穗,瀾誠沒有過多裝飾新衣,瀾心在袖口處繡了一隻小兔子。
宮裡内侍引她們三姐妹去了禦花園,笑着說了些客套話,瀾意将一袋銀兩放至内侍手上,道:“多謝内監給我們姐妹三人帶路,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内侍們都是人精,裡面分量多不多,一摸便知。
他笑得真心實意,忍不住對瀾意透露一句,“皇後娘娘今日要給六殿下選王妃呢,姑娘可要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