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
紗耶香豎起手指晃了晃,帶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工藤新一。
“你想潛入酒店行兇,首先會去的地方是哪裡?”
“我怎麼知道?”工藤新一嘴角微微抽搐,“偵探才搞不明白這種犯罪的……”
“代入犯罪者的視角思考問題,也是一種推理方式,”紗耶香戴上一隻藍牙耳機,“答案是,酒店一樓的公共衛生間。”
“對方剛從警視廳裡逃出來,背負着新鮮出爐的通緝令,他既不能作為顧客住進酒店,也無法直接假扮成工作人員……但是,酒店一樓的衛生間,就和麥●勞的衛生間一樣,面向公衆開放,不管混進什麼人都不足為奇。”
工藤新一耷拉着眼皮:“這就是,你在衛生間窗台外裝竊聽設備的原因嗎?”
“哪有呀,”紗耶香将另一隻耳機塞進對方手裡,滿不在乎道,“我隻是把玩具車放在了窗台外面。”
“但是,”工藤新一咬咬牙,也戴上了耳機,“你剛才把手機的收音功能保留了下來,用膠帶固定在玩具車艙内……換句話說,這個玩具車的内部裝了一個竊聽設備,這和直接裝竊聽設備有什麼不同?!”
“當然有不同……直接裝竊聽設備,被發現可是會挨一頓揍的。”
紗耶香按下電梯按鈕,回頭看着工藤新一。
“不過,僞裝成玩具車就沒問題了。如果不小心被工作人員抓到,我們就可以狡辯說,是玩樂高玩的。”
“喂喂……”
工藤新一遞了個無語的眼神。
『嘟——嘟——』
就在這時,耳機那頭傳來一個似乎有些耳熟的聲音。
『喂?是我,剛從警視廳裡逃出來了……』
工藤新一連忙按住耳機,眉頭緊鎖,一顆心立刻懸了起來。
“這聲音,是那天的貨車司機——”
“……貨車司機的身份,才是問題關鍵。”
燈光暗淡的辦公室中,降谷零仰頭一倒,靠在椅背上,手臂搭着額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那個貨車司機,稱呼紗耶香小姐是……小白鼠,他無疑是組織成員。”
“考慮到紗耶香小姐的實驗價值……”降谷零抓了把劉海碎發,藤蘿色的眸子蒙着一層陰霾,“組織會下令讓成員活捉她,而不是處死,以此為前提,推測組織成員的行動……”
降谷零回想自己曾經親手整理的‘千鳥紗耶香’調查報告。
實驗編号1000102581,曆經兩次叛逃:第一次叛逃時,實驗體由于年齡問題,難以融入社會,被組織發現行蹤……
“那時,組織找回紗耶香小姐之後,非但沒有殺害她,反而看中她表現出來的能力,要求紗耶香小姐回到組織接受實驗,同時為組織的犯罪出謀劃策——不過,目前這一切尚未發生。”
降谷零深呼吸一口氣,扶着辦公桌坐直。
“不能再讓組織找到紗耶香小姐——”思緒混亂之際,降谷零突然愣了一下,嚼着自己的話語,“找到紗耶香小姐……”
“我能找到紗耶香小姐的住所,是因為有松田……但是,組織成員如何找到她的位置?”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降谷零猛地站起來,抓起桌邊的報紙。
“糟了,”降谷零快速翻動着報紙,低聲自語道,“所以才需要這些記者……”
“記者是一個很好利用的群體。”
随手把報紙丢到一旁,紗耶香拿起手機,假裝在打遊戲。
“你看,炸弾案已過去這麼多天,突然間,記者對案情内幕産生興趣,幾乎同時,涉案的貨車司機剛好逃出警視廳——這兩件事湊在一起發生的概率是?”
“你是說,”工藤新一掃了一眼周圍,壓低着嗓音說,“對方煽動這些記者,就是為了找到你的位置。”
此時,兩人坐在屋頂花園的餐廳吃夜宵,時不時聊上幾句。與此同時,他們分出一部分心思,關注着酒店一樓的衛生間,仔細分辨着耳機裡的說話聲。
紗耶香眯着眼睛,擡手敲了敲耳機外殼:“不止如此哦,他的真正目的是——”
耳機那頭,貨車司機的對話還在繼續。
『……炸弾犯居然有兩人,我沒有事先預料到,不小心放跑了一個……警方沒有找到他,炸弾犯隐匿了行蹤……』
『我沒有失敗!後續我會處理好的,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是的,我找到了那個破壞炸弾計劃的偵探,炸弾犯一定對她恨之入骨……沒錯,我要利用偵探,迫使炸弾犯主動露面……』
“原來這才是歹徒的目的!”
聽到這裡,工藤新一瞪大了雙眼,蒙在心頭的困惑頓時一掃而空。
“貨車司機正在潛逃,行動受限,”紗耶香摘掉耳機,從容自若地說,“歹徒的計劃中,一切行動都有意義,潛逃中的歹徒更是如此——”
“為什麼要煽動記者找到我,而不是選擇其他方式?因為,貨車司機的謀殺目标,不是我,而是在逃的炸弾犯。”
工藤新一攤着手臂:“可惜,貨車司機沒有在電話透露進一步的計劃。”
“按照他的單線程腦回路,”紗耶香站起來,伸了伸腰,“無非就是先綁架我,再利用我引出炸弾犯……沒有了解的價值。”
“不管怎麼說,”工藤新一數着手指,“今晚,來找你麻煩的歹徒或許有兩個。”
“應該這麼說,”紗耶香走到他跟前,比劃着兩根手指,“我把人數控制為兩個。”
工藤新一握住自己的雙手,帶着猶豫的目光落在紗耶香身上。
“但是……你既然早就知道,貨車司機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不願意事先告知目暮警部呢?如果目暮警部帶人到酒店埋伏起來,說不定,他們一下子就把這個歹徒抓住了?”
“——我剛才說過,歹徒的一切行動都有意義。”
紗耶香向電梯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身,對工藤新一擺擺手,示意他跟上。
“小工藤,你回想一下,貨車司機利用車禍殺害炸弾犯,為什麼會多此一舉,故意破壞自己的刹車系統,而不是直接踩油門,然後謊稱是駕駛失誤?”
“因為……”工藤新一深思熟慮地說,“刹車失靈破壞的範圍更廣,他不想被人發覺,他的目标其實隻有炸弾犯一人?”
“沒錯,這才是關鍵。”
紗耶香擡眸,傾身看向工藤新一。
“他為什麼要隐瞞自己的目的?因為,一旦有明确的目标,就意味着,貨車司機必須明确地收到這個消息:那個炸弾犯當時就坐在那輛警車上。”
随着話語漸進,工藤新一仿佛被雷劈了一下,露出驚愕的神情。
紗耶香擡起下巴,臉上浮現出譏諷的笑意。
“那麼問題來了,當時誰可以準确地傳達出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