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耶香喝到了警視廳的飲水機泡的紅茶。
安室透和工藤新一分别坐在左右兩邊,三人臨時組隊成為茶友。
這是第二杯茶,水溫有些燙,紗耶香喝得很急,假裝很忙,生怕有人過來搭話,向她提問——
“千鳥同學,怎麼不見你的監護人?”
工藤新一,就你話多。
紗耶香幽幽地盯着他,以沉默作為抗議。
距離炸弾案已過去三天,紗耶香仍沒有解決監護人缺失的難題。相較之下,工藤新一到場的監護人是他的母親,有希子姐姐。她站在一旁,來回打量着坐成一排的品茶師,帶着茫然的目光轉向安室透。
“啊啦,這位小哥哥,你的監護人也沒來嗎?”
紗耶香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握起來,努力回想琴酒那雙兇惡的眼神,才忍住沒笑出來。
“噗嗤!”
發出笑聲的另有其人。
松田陣平出現在門口,單手撐着牆,肩膀一抖一抖,忍笑忍得直不起腰。他抱着雙臂,看向紗耶香和安室透,打趣道:“你們的監護人呢?”
紗耶香敷衍着點頭:“會有的會有的。”
“謝謝關心,我不需要監護人,”安室透朝着門口方向瞥了一眼,立刻收回視線,“因為……”
“安室先生是成年人。”
工藤新一隔着一個座位,扭頭打量着安室透,繼續說:“你或許工作有一段時間了。穿着是輕奢時尚品牌,衣品不錯,說明有一定消費力;衣領沾着酒漬,袖子褶皺沒有燙平,說明工作繁忙,沒有伴侶,不與父母同住……”
“新醬。”有希子小聲提醒。
工藤新一立刻打住:“啊、抱歉……”
“沒關系哦,”安室透臉上挂着笑容,“這位小偵探,你還看出什麼?”
“你想利用偵探的觀察力,找出自己身上的破綻,”紗耶香低頭,對着紙杯輕輕吹了一口氣,“從而更好地掩飾起來——這種程度的手段,隻能應付小工藤這樣的初級玩家。”
工藤新一警惕:“……欸?”
安室透倒顯得很鎮定,他還迅速編出一個理由。
“畢竟,我也不想在見客戶的時候,被對方發現我飙車撞到貨車頭上的事情。”
紗耶香喝着茶水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明白了,放心交給我吧!”
工藤新一立刻接受了這個說法,搓着下巴,仔細觀察着安室透。
“首先,安室先生,你的膚色比較深,證明你工作在戶外,長期承受日曬……”
不,膚色是天生的,他的腕表底下、下颚處不易曬到的皮膚沒有色差。
“安室先生,你右手的虎口和食指部位被磨出繭,是經常用力握着什麼器械嗎,還有,發梢和袖口殘留着些許灰燼……由此推測,你正在做一份特别危險的工作,比如說……”
紗耶香擡起頭,眼睫輕微震動一下,等待工藤新一發表論斷。
這個論斷顯而易見——
“你的職業就是,建築工地的打灰人!”
——啊?
“……欸?”
安室透陷入迷惘,藤蘿色的眼眸微微顫抖,表情一下子經曆了複雜的物理變化,仿佛作弊考生遇到了監考員,卻發現對方眼瞎。
“噗嗤!”
松田陣平握拳抵着嘴,忍俊不禁。
“……松田警官,”紗耶香用着毫無起伏的語氣,“你稍微照顧一下小學生的自尊心,别笑出聲嘛。”
“啊抱歉,我想到高興的事……”松田陣平擺了擺手,笑着說,“我有一個很讨厭的同事,他改行當犯罪分子了。”
紗耶香一頭霧水:“呃,跨界幅度還挺大的?”
“一想到以後能親手逮捕他,我就特别高興。”松田陣平掰着手指發出響聲,轉而又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這就去找目暮警部幫你們做筆錄,回頭見。”
目送着松田陣平匆忙地消失在拐角,工藤新一轉而看向安室透。
“安室先生,我哪裡說錯了嗎?”
“你的推理非常正确。”安室透搶着回答,目光裡流露着演技,“真不好意思,沒想到我生活窘迫、拼命打工存錢的經曆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紗耶香朝他斜了一眼,正要說話,負責做筆錄的目暮警部走了進來。他看着大家,詢問道:“抱歉,讓諸位久等了。請問要從哪位開始……”
“小工藤,你先吧,”紗耶香揮揮手,讓步道,“我的監護人還沒有趕來呢。”
安室透作勢站起:“那麼,我也可以先……”
“一個一個慢慢來。”紗耶香輕輕搭着安室透的肩膀,把臉轉向他,吐出一串飄渺的氣音。
“安室先生,我勸你别急着站起身哦,槍械的形狀可以從衣服褶皺之處看出來。”
安室透一下子繃緊了肩膀。
“非常抱歉,我突然想起要處理一些私事。”安室透掏出手機,“你們先請吧。”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紗耶香,拉起有希子的手,跟着目暮警部的腳步,走到裡面的房間。
周圍回歸安靜。
紗耶香朝安室透遞了一個眼神,後者回了一個困惑的表情。
“千鳥小姐,你想說什麼呢?”
“教你一個生活小技巧,”紗耶香指了指自己的衣領,“下次僞裝酒漬,不要用噴霧,太均勻顯得不自然,用倒掉的酒瓶子随便蹭蹭就好。”
“好的,”安室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我這樣做是為假裝喝醉,避免在聚會上被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