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拉張揚肆意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沒死吧,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說好消息,我們已經将你們的定位數據發送給了距離最近的公共郵輪,船長表示會立刻趕往你們所在地,壞消息是你需要核實是否有人質,如有人質,解救同船人質為第一任務。”
人質?現場被帶走的小孩在這艘船上。
“請提供人員信息。”
“安吉,23歲,女,康甯生物制藥研究所研究員,沈冬冬,7歲,男,康甯生物制藥十區附屬醫院院長沈志之子。”鐘毓的眉心一跳,怎麼還有一個?還有,安吉,她是怎麼回事?
周喆被船艙後面傳來的巨響驚了一跳,意識到盲目地待在原地可能并不安全,正當她思忖着是否往甲闆上去的時候,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她動作極輕地用手掩住口鼻,呼吸聲一下收住,變得幾不可聞。
蓦地一刹那,一陣淩厲的掌風劃過她的面頰,周喆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她的身體撞倒了硬硬的桌椅,掀翻了一片,随後狠狠地摔在地上,鮮血從她的額角泊泊地湧出,血色模糊了她的雙眼,右臂幾乎不能移動。
衣領被大力地拎起來,半個身子被提着,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地被拖拽出一段距離。沉重的門被推開,刺骨的海風吹拂過周喆的臉龐,讓她的思緒清醒了片刻。
但是,身體太痛了,四肢在叫嚣着要罷工了,她的腦海痛得都有些難以思考了,周喆有生以來從未受過這麼大的痛苦,一下子有點突破她的身體沉痛範圍了。
“你是誰?”沙啞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周喆費力地睜開眼睛,果然是他!
痛到極緻的身體反而讓神經漸漸地适應了,人體真的是個很神奇的系統,她掙紮着吐出幾個字:“我、是你、奶。”
男人聽了後,嗤笑一聲,翠綠似綠寶石的眼睛盯着周喆片刻,手臂陡然用力,周喆瞬間感覺到一陣可怕的窒息,左手拼命地拉扯着他的手臂,受傷的右臂無力地垂在身側。
呼吸陡然間恢複,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從高空下墜,男人幹脆利落将她從甲闆上擲了下去。
高空抛物,太沒素質了。周喆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這句話。
不過三五秒,漫天的海水淹沒了周喆的身體,冰冷刺骨,一片漆黑。
果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讨厭入水。
周喆不會遊泳。她小的時候就發現了,她暈水,一進水樂園或是普通泳池,她的意識就一片遲鈍,大腦仿佛生鏽了一般,一出水就能恢複清醒,正常識别世界。成年後這一古怪的症狀有所好轉,但是依舊不會遊泳。
洶湧的海水争先恐後地漫入她的口鼻和喉嚨中,淹沒她的意識,恍惚間,又回到了那片模糊的時光深處,格格不入,暈頭轉向。
那時候,爸爸在前方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徒留抱着遊泳圈的她在人群裡惴惴不安。
是媽媽,拉起了她。
船上的光亮離她越來越遠,四肢無力遊動上浮,身體無助地在海水裡下沉,她的視線逐漸陷入一片黑暗。
媽媽,晚安,明天見。
陷入徹底的昏迷前,周喆感覺到一隻手臂用力地抓住了她,可惜,她已無力睜開眼睛。
停駐在船長室上空的鐘毓正要落到露台,進入船長室的時候,耳朵靈敏地聽到了一個重物墜海的聲音。她動作迅速地落在露台上,觀察到室内無動靜後将頭往後方探去,海面确實漾起了一圈波紋,但是很快就被郵輪掀起的浪波淹沒。
眼前是一樁人質亟待救援的二級營救任務,還有一個墜海的未知人士。以調查員的守則,她應該以任務為優先,但是鐘毓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解開露台的遊泳圈。手一用力,抱着遊泳圈一頭紮進漆黑的海水裡。
晚上的海水裡能見度幾乎為零,鐘毓隻用憑借着海水裡的動靜和敏銳的嗅覺朝着一處遊去。她聞到了一股淺淡的神奇氣味,在鹹腥的海水味裡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