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道玄發現自己的玉佩沒了,要不了多久,絕對會找上自己。
彼時正是讓他發現自己就是琉璃心主人的好時候。
上一輩子,正是沈靈撿到了李道玄的雙魚玉佩,李道玄憤怒之餘要将她一劍擊殺,卻在動手時看見了沈靈“無意”露出來的琉璃心,他當即停手離去。
等再見時,李道玄就已經混入了主角團中,每次沈靈與柳霁月出門除妖時他都要跟着。
沈情目光流連于朱砂和食指。
食指方才抹了藥,傷口才結痂。
朱砂與狼毫筆已經被人準備好,放在鏡台前。
她糾結于繼續用血作符,還是用朱砂。
“用血作符傷身,下回别再這樣。”
“幼安啊,師兄希望你幸福。”
“你耶娘也是如此。”
腦海中突然閃過耶娘對自己關切的神色,沈情最終選擇拿起狼毫筆,沾取朱砂,開始畫符。
陣法布完,已接近子時,加之方才沈情一口氣作了十五張血符,精力大損,她帶着困意與疲憊回到了床榻,沉沉睡去。
今夜一過,怕是要累個兩三日才能恢複過來。
.
東坊,有間酒樓。
李道玄拎着孔雀妖沿着來時的路途裡裡外外尋了數遍,直至金烏西墜,夜幕降臨,依舊不見玉佩蹤影。
最終他順着來路回到了有間酒樓。
“阿蠻,要不别找了,明日再找吧。”同伴舉着油燈勸道。
李道玄一直從下午找到深夜,今日為了除妖本就滴水未進,找不到東西的他愈發暴躁,因此他一張漂亮得近乎昳麗的臉陰沉得可怕,此刻一言不發默默在地上找着。
大有找不到就毀滅世界的癫感。
其餘同伴完成任務紛紛回去,隻有與他最親近的玩伴顧昀還在陪他找。
少年依舊是白日裡裝扮,隻是頭發已微微淩亂,額前打下幾捋細卷的碎毛,襯得他黑黑的瞳孔愈發深沉。
李道玄終于停下了動作。
顧昀:“來回找了三四遍也沒有找到,依我看,要麼是在你打鬥的時候弄毀了,要麼是被旁人撿了去。”
一番話立刻點醒了他,李道玄腦海中閃過少女含淚的雙眼,委屈、嬌弱。
然而事實卻是如此麼。
“沈情。”他舌尖細細卷過這道名字,仿佛要将其品出個所以然。
顧昀一愣,“你提瀚國公家的女兒作甚?”
李道玄眯起了眼,瞳中閃過危險信号,猶如一條冷冰冰的黑蛇鎖定獵物,要将其拆分入腹。
“沒什麼,你先回去。”
顧昀猶豫:“那你……”
“我乏了,先就近在這酒樓歇一晚。”李道玄說。
想到師門子時必歸的規矩,顧昀糾結一番,最後道:“好吧,明日我再來找你。”
說完,火急火燎放下油燈離去。
再不歸寺,他的屁股就要開花了。
人走後,李道玄推開窗戶,踩着屋頂往沈家的方向奔去。
街道上逡巡的武侯隊裡,一人看見在屋檐上奔疾的人影,大驚道:“有人!”
還沒等他驚呼,另一名同伴拉住他:“哪兒來的人,你看錯了。”
“可我分明看見他……”
同伴好心提醒道:“你再看看那人穿的什麼,再看看他的佩劍。”
聞言他扭頭細看,李道玄的身影遠了,在圓圓的月下成了一個黑點。
不以冠束發,反而以紅繩高束馬尾,着金枝祥雲紋的圓袍,銀帶束腰,銀肘攏袖,腳踩烏皮六合靴,腰懸紅石相綴的玄劍,利落幹練,來去自如。
整個長安城,除了聖人最寵的那位,還有誰敢穿得如此顯眼在宵禁時分頂風亂竄?
他後背頓時升起一股涼意,幸好方才沒有出聲阻攔,否則沖撞了貴人,自身小命恐怕難保。
沈府,或者說瀚國公府,府内上空籠罩一層透明結界,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除了大門能正大光明供人出入,其餘地方,都被結界擋着。
李道玄立于半空,看着這道結界,眼中戾氣橫生。他揮劍朝結界斬出一道淩厲的劍氣,然而劍氣觸碰到結界後仿佛石沉大海,再無後續。
他又斬了好幾道劍氣出去,依舊不能劈開結界。
良久,李道玄氣笑了,他咬牙切齒道:“沈、情。”
屋内,沈情蓦地睜開眼,撲向床邊猛地吐了口鮮血。
吐完血後,她随意擦去唇角鮮血,透過窗牅看向結界,如願彎了彎眼。